前两天,娃让我们帮着购买了人参种子——没错,就是人参,主产地东北的那种——说是马上天气转凉,正是适合种植人参的季节。
这倒是给我们做了科普了,长这么大只听说过“芒种芒种忙收忙种”,还从不知道人参原来是在秋季转凉的季节种植的。
娃还给我普及了种人参需要什么样的土,以及需要什么尺寸的覆土厚度——看来这娃做了不少研究,在尝试种人参这件事上,娃是认真的!
同时,娃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想把人参种子的覆土弄得薄一些,这样人参种子就更容易长出来了”。
诶!这还真说到我懂的那点儿农作物种植的知识上了。
说是知识,其实是来自小时候对大人们种地时一些做法的观察。那时,这些观察其实是给我带来了困惑的,而我要说的这点就是我当时的困惑之一。
春耕时,辽阔的田野里到处都是忙碌的大人,孩子们也放了农假,一放就是十天,所以田间地头也常见到孩子们的身影,看看牲口,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我就是那时亲眼见到了大人们是怎样种地的,用一种很原始的方式。
先用牲口拉犁在平平的黑土地上镗出垄沟,然后依次点进种子、化肥,再用大大的铁簸箕施一层厚厚的农家肥,后面一头毛驴拖着一根被压在垄沟上的横杆扫过,之前被犁头掀翻在两边隆起的黑土就又被扫回了去,垄沟消失了,田地恢复了起初的样子。
不过这还没完,后面还有一道非常重要的工序——打磙子。磙子用一种灰白色的石头做成,表面均匀密布着坑坑洼洼,像染了水痘被挠破后留下的麻子坑。磙子外观椭圆形,看上去像一个放大号的橄榄球,只在橄榄球两端楔了铁栓进去,各连出一截钢筋,折弯,会合,焊在一起,就可以挂在毛驴身上专用的农具后面,一路滚着拉去田地里使用了。
那磙子很重,少年的我使出浑身的劲儿推它也至多只能让它的屁股原地微调个几度。而它的使命,恰恰就是用它的重量在已经播下了种子又恢复如初的垄沟上面欢快地滚上一遍,再一遍。两遍之间还要间隔一段无法精确计算只能凭大人们的双眼与经验来判断和把握,以至于在我看来有些玄妙的时间——大人们田间走一圈,回来就会对另一个大人说,哪哪块地得打第二遍磙子了。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了大人们,本来田地很松软,可是被磙子这么一压,便硬了许多,那种子还能出得来吗?
我得到了大人们的解释,也因为这解释太过出乎我的预料让我大为惊奇,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个解释的结论:没有这磙子压上一压,小苗是出不来的。这其中的道理我记不太清了,但这个结论却深刻得让我一记这么多年。
我将自己少年时的这段经历讲给娃听,娃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是一时语塞,估计也有点惊讶吧。
谁说不是呢?
反正我在那之前是从来没想过,种子在破土而出前是需要一定的压力来助力的。原来有时,正是压力,才让生命得以释放出其蓬勃的生命力。
我想娃也一定明白了到底该给他的人参种子覆上多厚的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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