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常读古诗,常感怀于古人的多愁与婉约,那时候也总想,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找一个缠绵如陆游,多情如柳永,潇洒如李白的男子嫁了才好。
工作后,让我渐渐的明白,浪漫的诗人早以作古而去。现如今快餐时代,连感情都可以来得快如闪电,哪里还有人可以有时间、有闲情去填词作诗、舞文弄墨。我爱文字,在学校就爱的很,在漫长无尽的时光中,我开始怀念那些风月流光的杨柳岸边。常常怀念那些浓情蜜意的诗歌词赋,每每读到一首好诗、好词,便如同在春天的阳光里邂逅一位心仪的男子,情愫蔓转,悄然心动。但毕业后各自东西,"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是陆游的《卜算子⊙咏梅》。陆游的词有很多,而我偏偏喜欢这一阙。每每念起这首词,便会想起北宋时西子湖边,以"梅妻鹤子鹿家人"自诩的和靖先生,为梅所动,结庐孤山,终身未娶的故事。
还有唐朝时,那"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湿红绡"的梅妃。当年她也曾集三千宠爱在一身,那时候她在大明宫当植梅树、建梅亭、做梅赋,爱梅爱得如醉如痴。当君王移情杨玉环后,她清冷疏瘦的影子,更如梅林中孤傲的枯梅,被风尘遗忘。
多年后,当李隆基在梅树下挖出梅妃的遗骨时,泪湿长衫,垂垂老矣的太上皇,摇落满园的梅花作无言的哀怨,为他曾经心爱的妃子做了最后的殉葬。红极一时的香港艺员翁美玲,临死前的绝命诗,也是这一首《卜算子⊙咏梅》。她用自己的死,无言地抗拒着世态的炎凉,人情的冷漠。
梅的傲、梅的雅、梅的清高、梅的冰雪玉颜,在红尘中刚烈了几人的风骨,又让几人在抑郁中碾落为尘。"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总是在这些诗的字里行间,看见飘逸绝尘的柳公子,长衫素衣仙骨傲气地款款走来,便想一头扎进那些绝音妙句里随他一同而去。
柳永的诗多是风花雪月,儿女情长,他似乎从来不刻意去追求诗文境界的辽阔和高远。他是"且将浮名换了浅吟低唱"。我眼里的柳永,永远是多才清高而不媚俗的。柳永一生落魄,他落魄在风花雪月中,落魄在儿女情长里。正因为柳永的多情,才有了这些绝词妙句的千古流传。
人生可以功名显著,可以金银满钵,也可以如柳公子一样,一阙清诗,一段妙语,在岁月的岸边,在每一个同路人的情感深处,留下无尽的感慨与回味。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苏轼的诗,在豪放处可以看见一个男人刚硬的风骨蕴含在字里行间。然而,在刚毅背后的那种柔情,让我们在千年之后边为之动容。人或许一辈子不会只爱一个人,但爱的时候彼此珍重,离别的时候留一份相思,留一份怀念也是人间真情。
人性从古到今,去到任何年月,真挚的感情应该是永恒的。喜欢苏轼的豪爽,喜欢苏轼的坦荡,更喜欢苏轼婉约中的那份似水柔情。"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诗歌词赋多为爱,落开花落总是情。每每读起古人的诗,便后悔自己错过了几百年前那诗繁词茂的年代。假如可以回头,我愿生在唐诗宋词里,假如可以有隔世的爱,那么我也会爱上这些多情而浪漫的诗人。曾经沧海的岁月,流逝了多少情感,多少浮华。爱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多少无谓的功名,而千古流传的诗句,却在历史浩渺的烟波里更加深远而清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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