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跃而下

早起，被定时的闹钟吵醒时，不过8点钟，物业已经拿着大喇叭在下面喊话了：“请没有做HS的业主，尽快下楼做HS！”

我推了推身边的娃，把她搞醒，告诉她今天要做HS。她不想起，故意装睡。不一会儿，手机里来了条微信，是楼下的邻居，也是位宝妈，她说：“昨晚咱小区有人跳楼了，你知道吗？”

我一阵懵。

2300户的大型社区，入住快4年了，今天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把我惊到了。

我不知道跳楼者的其他更详细的信息，我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我只知道是4号楼，年纪不大。

或许，在小区里某个晚饭后的黄昏，我们曾在中央水系擦肩而过过，或许在小区底商的超市里，我们曾排过同一趟队等着结账，又或许在菜鸟驿站取快递时，我们一前一后报过取件码，又或许，在如今晨统一做HS时的往日清晨，我们都在同一个HS采样点采过样。

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这样鲜活的一个生命，从高楼一跃而下，不管是因为什么，有关于他（她）的一切都结束了。

关于死亡，我并不避讳提及，即便是在女儿面前，我甚至在她觊觎我的各种小玩意儿的时候，明着跟她说：“等我死了，这些都是你的。”

她记下来，以至于在此之后，每每看到让她心痒难耐，但我又不给她的东西，她总会冒出一句：“妈妈，等你死了，这些是不是都是我的了？”

我说是的。

孩子嘛，对于死，还没有什么明晰的概念，每年的清明、先人的祭日，我们都会带她去上坟，她知道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但是不知道死是永远的别离。以死为前提的别离最让人无法承受，因为那是再也无法相见，因为那是真正的永远。

在排队做HS的时候，一阵风由西往东吹过，有黄叶纷纷落下，我看过去，心生凉意，她看过去，呼了一声“好美”。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景，看的人不同，生出的情感也不同。

我不是那位一跃而下的人，我没有经历过他（她）经历过的不能忍受的苦，所以我似乎能够理解他（她）的做法，可我却在这个逐渐凉透的世界里，无法拿出多余的感情去同情他（她）。

天凉了，我的四肢也开始变凉，我搓了搓手，拉下口罩，张口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