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的人

                                  虚构的人                                                                  在人类社会的发展史上，人与其他动物究竟有什么区别？我们会使用工具，但猩猩也会，我们会实行群居适度并分工协作，但蚂蚁也可以这么做。我们没有"爪牙之利"，也没有庞大身躯，没有坚硬的鳞甲，也没有无穷的力量，那究竟是指什么让我们人类能与动物分道扬镳，走上极端不同的道路上呢？

  尤瓦尔·赫拉利在《人类简史》中给出了一种可能的答案：人类有虚构故事的能力。他提出了著名的"认知革命"理论，认为在认知革命后，人类拥有了编造虚构故事的能力，通过共同编造故事实现团队高效合作，他列举出一例:标致汽车公司。他提出"该以什么标准，我们才能说标致汽车公司确实存在"的问题，他指出所有标志公司的产品员工等一切生产资料全部被毁，也未能使标致公司不复存在，解散公司团队售出所有股票，公司依然存在。然而，如果该公司被法官下令剥夺法人资格，则在庞大的公司，再复杂的组织架构，再强大的生产能力也无法使该公司恢复原有地位，无法成为合法公司。故而标志公司本身是我们的集体想象，是"虚构故事"中的一部分，这种集体想象、"虚构故事"而并不是依据客观物质实体进行编造，关键的决定该公司"名存"的标准则是由法国国会所编写的法律制度，而该制度也是虚构故事中的一部分。（标志公司总部位于法国）

  该书作者认为，人类社会上一切的法律制度、文学作品、虚拟数据、观念思想都可以划归为"虚构故事"之中，这远比马克思笔下的"上层建筑"或卢梭口中的"契约"宽泛广博得多。我们甚至可以说我们日常生活中接触的娱乐方面的游戏、电影，金融领域的比特币、股票，政治领域的基层组织、警察局、司法局都是虚构故事，游戏电影使众多人开始play和观看，从而形成共同的信仰观念，游戏官方和制片方向受众群体植入了他们自己编造的故事；比特币、股票吸引人们购买，是因为他们相信这些虚拟货币或投资产品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是大家共同认可的流通资本，而其本身并非有什么物质上的实体存在；警察局司法局的存在使警察及法务人员为了法律制度这一虚构故事本身发挥效用，而警局司法局本身也是政权当局构建的虚构故事，这一"故事"（即政治组织方面的故事）让许多人集中在一起，共同为该政权效力。

  那么实体存在的事物有学过故事吗？抱歉，也有。只要沾上人的烙印，实体物质也可以在人脑中被虚构出来，如小时候我们听得多的小马过河，马并不会说人话，但是在人脑的加工下马可以和其它与之语言不通的动物说话。我们甚至可以说几乎所有的虚构故事都有实体存在的影子，然而我们无法统计。故而我们的社会生活很大程度上是"虚构"的。

  所以"人"本身也可以被虚构，人可以被虚构成任何形态，例如将孔子虚构成"圣人"，将Hitler塑造成恶魔等，那么抽象的人，本身被普遍认可的虚构故事是什么呢？

  法律的角度上来讲，（法律应为世界之公认）人的虚构故事是指具有民事权利能力和民事行为能力，享有民事权利和承担民事义务的个体。在科林斯词典中person（法律意义上的人）多用于正式的法律文件，牛津大词典中认为这是一种individual，（独立个体）这便是一种典型的人的"虚构故事"。

  我们日常目所能及的是生理层面上的"人"，尤瓦尔·赫拉利在书中说:"认知革命之后，我们要解释智人的发展依赖的主要工具就不再是生理学理论，而改用历史叙事。"也就是说认知革命之前的人类与动物无异，虽然他们可以使用工具团队协作，但却只能从生理学角度进行解释，并且他们也无法理解现代社会的任何虚构故事，甚至无法学习任何现代社会的思想理论、科学术语等。此时我们可以用"human-being"去称呼他们，而不是"person"。

  我们为何要将生理层面上的人与法律意义（虚构意义）上的人区分开来呢？试举一例即可得知。

  当我们论及堕胎的伦理问题时，（即堕胎行为是否对与错）人们通常会分为两派，甲方表示:"胎儿也是人，杀人是不对的！"乙方则argue:"女性有权决定自己身体和生育选择，堕胎行为合理合法！"在此其中甲方命题中的前一个"人"，是指生理层面上母腹中的胚胎或胎儿，而后一个"人"指的是法律层面上的"人"，此时胎儿应拥有基本的生命权，从道德法律层面上来讲，后一个人被杀的确不对，但若是杀死前一种生理层面上的"人"，则与杀死一头其他动物无异。换句话说，当生理层面上被认定为"人"的动物，当且仅当被他人从法律层面上赋予了民事权利时，他（她）才拥有虚构人的身份，这时杀死他（她）或伤害他（她）才是违法的。假如某人形动物被未被赋予人权，则它可以被杀死而不被追究法律责任。而乙方观点中的"女性"则当然指代的是后一种"人"。

  堕胎行为是否合理合法，各派众说纷纭，在此不做讨论。但是私以为这一势力既涉及生理层面的"人"，又涉及法律虚构层面上的"人"，视为对虚构故事理论应用的较恰当之事例。这种需要注意帮助我们在法律领域为法律基本思想奠基，在政治哲学领域构建政治架构，在伦理学方面对热点伦理问题条分理析（如克隆人问题）……

  故而其实我们生活的世界，大多数实际上是"虚构人""虚构"出来的，生理层面上的人，逐步为虚构层面上的"虚构人"所替代。（包括但不限于部分替代）

  是为对"人"方面认识的一点看法。                                        2023年7月7日

                                于湖北省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