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哥的数学很好,我的语文很好;他的体育很好,我的艺术很好。
从小学到高考,他的数理化都是标准答卷。大大小小的考试,人家总头一个交卷,老师用眼睛一捋,刷刷对勾,红色100下面一道杠,然后把这张卷子铺在讲台上。
陆陆续续交卷的同学们,不用交头接耳地讨论自己的各种拿不准,不用问老师,直接围着讲台看他试卷就好了。
我羡慕嫉妒恨,但无论怎么努力刻苦下功夫,我的数理化就是班级十名开外再上不去了,和小哥比,天方夜谭,边都摸不着,人家年级前三。
但我语文好,从小到大,作文一直被语文老师夸。
小学六年级有一次,该我们班出学校广播站的广播稿了,我是宣传委员,问老师要稿子,老师正忙,扭头说了一句:“就交你今天的作文吧”,那天的作文还没收,老师都还没看呢。
在家,我数学不会就问他,他作文不会就问我,我爸妈真没为我俩的学习着过一次急。
也怪了,我吭哧吭哧半天做不出来的数学题,他三下两下几句话,我就明白了,我心服口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后来长大了,他告诉我,其实不该是我感谢他,而是他要感谢我。
他说,给我讲一遍,他就更深地明白一遍记忆一遍;只要把我教会了,这个知识点他就彻底掌握了,无论考眼在哪儿都考不倒他了。他说他稳定的好成绩三分之二来自我这个听众,哈,这话太治愈了。
我呢,打小捧着大本书看,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作文从不发愁,下笔顺畅从不卡壳,从不挠着头皮不知写啥。
小哥时常会有写不出来的时候,但以他那个聪明脑壳,我稍微提示一下,他立刻get到。
初三有次写作文《清晨》,他圆珠笔戳腮帮子半天没动窝,清晨? 6点到7点叫清晨,起床吃饭赶路上学,天天如此流水账有什么好写的。
我幽幽地说,写你清晨醒来无意中听到爸妈的低语聊天啊。
那次他的《清晨》得优,遭到老师在全班的表扬。
02
他体育很好,他喜欢篮球,校篮球队的,一蹦老高,球鞋费着呢,没多久就坏了。
我妈很开明,什么都买便宜的,唯独鞋和眼镜敢花钱,敢给他买名牌运动鞋,敢给我配最好的眼镜。
我觉得他数学好,和他体育好有特别大的关系,为什么这么想不知道,就这么觉得。他浑身的劲是蓬勃向上的,阳光大男孩,所有的人都喜欢他。
我也喜欢小哥,愿意缠着他,他也愿意被我缠着,因为我总是有用的,他很早就发现我能给他补台,能在任何情境里,把快落地的球救起来。
有次在家,他一转身把地上满满一盆水给踢翻了,那盆水着着实实浇在我脚上,那动静!亏得是四月。
我爸一惊,刚要数落他,我说:“哎,先脱鞋后洗脚,你程序怎么反啦?~”
爸妈噗嗤乐出来:“你们俩。” 他二话不说麻灵拿拖把拿毛巾拿干净袜子一通忙叨,完事儿看着我蹦出三字对不起,我俩眼神一对,同时伸出右手,give me five,哦耶!
我俩配合不好的时候很少,所以印象很深。有次家里来了一位叔叔,叔叔口吃,和爸妈说完事就走了。
目送那位叔叔出门,我俩对视,谁也不开口先说第一句话,生怕张嘴也跟那位叔叔一样了。我用眼睛说你先,他只张嘴不出声说我上厕所去~
到了初中,我眼睛就近视不戴眼镜看不见黑板上的字,越发的不爱动了。笨手笨脚的小四眼和蹦蹦跳跳的大男孩,一个往天上飞,一个往地下钻,一个动,一个静。
我妈把他从外面往回叫,别疯啦,回家吃饭!每次倒也不着急,人家功课好,又按点回来,从没有过异常。
我妈把我从家里往外轰,别看啦,那眼睛还要不要啦,出去玩会儿,找你哥去。
他费球鞋,我费眼镜。
每次体育课考试尤其3000米,愁死我了,小哥就在学校操场带着我跑,反正,次次考试悬的呼地过,亏得前些年体育课只有及格不及格,要也有优良中差,我的成绩单就没现在这么好看了。
尽管如此,除了语文可以与小哥抗衡以外,我还有一项值得骄傲的,那就是我是学校乐队的,我会乐器。
呵呵,他去比赛,我去演出。我们学校的篮球队棒,我们学校的乐队也棒。
我们在很多地方演出过,印象最深的是在人民大会堂的那次。学校企业外宾上过电视的大领导,很多人看过我们的演出。
有一次,我们给解放军叔叔演出,那年我小学四年级,我的节目是琵琶独奏《打靶归来》。
我一曲演完,响起热烈掌声,我走下台,掌声不停,越来越响。
节目单上只有这一个曲子,我也就准备了这一个,但呱呱鼓掌声持续了一会儿后,变成了要求返场的有节奏的掌声。
老师在我身边蹲下来说,再弹一个吧,我都傻了,弹什么啊?再弹一个洪湖水。
我懵圈地走回台上,全场立刻安静下来,那一刻我觉得魂都不在身上了,不知道手里琵琶的声音是谁弹出去的。
一个音错了,一个音又错了,台下解放军叔叔开始善意地笑,等我好不容易把整个曲子弹完了,全场再次爆发出和刚才一样的热烈掌声。
这一次里夹着大家疼爱的笑,有人低语,把孩子吓着了。
小哥和我,一直是爸妈的骄傲,对我俩他们一直很省心,直到非典那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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