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边鸾和中唐花鸟画

认识边鸾和中唐花鸟画

焦作大学艺术系 李丽红

摘要：中唐社会的上层风尚因之日趋奢华、安闲和享乐，浅斟低唱、车马宴游日益取代了兵车弓刀的边塞生涯，连衣服时尚也来了个变化,宽袖长袍代替了天宝时的窄袖紧身。中唐而后，花鸟画画家个性真正成熟地表露出来,不再拘泥于传统，不再是大同小异，转而追求风格繁多，个性突出。边鸾的画作通过营造真实的画面效果达到求真的境界，但真实之外又经可以裁减，法度取舍，最终形成真实唯美，可见可入而不可求的画面效果，这种方法在今后将不断地影响中国绘画和中国绘画的精神。

关键词：边鸾 中唐 花鸟画

“《太平广记·卷第二百一十三·画四》边鸾传载：唐边鸾，京兆人。攻丹青，最长于花鸟折枝之妙，古所未有。观其下笔轻利，善用色。穷羽毛之变态，奋春华之芳丽。贞元中，新罗国献孔雀，解舞。德宗召于玄武门写貌。一正一背。翠彩生动，金钿遗妍。若运清声，宛应繁节。后以困穷，于泽潞貌五参连根，精妙之极也。近代折枝花，居其首也。折枝花卉蜂蝶并雀等，妙品上。”

关于边鸾的简短记载，甚至连生卒年都无法考证，但边鸾采用独具一格的工笔重彩法去创造他的花鸟画艺术，成为一代大家，历来被美术史家们奉为花鸟画之祖，对后代花鸟画家的影响很大。如唐末五代的花鸟画名家刁光胤，以及五代宋初黄筌画派，都直接承袭他的画风。正如汤皇在《画鉴》中所言：“唐人花鸟，边鸾最为驰誉。大抵精于设色，浓艳如生。要知花鸟一科，唐之边鸾，宋之徐、黄，为古今规式。所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也。”

边鸾擅长画花鸟、草木、蜂蝶、雀蝉，以画“折枝花”最为著名。他的画法特点，唐代的画史《历代名画记》有记载：“边鸾善画花鸟，精妙之极，至于山花圆熟，无不遍写……花鸟冠于代，而有笔迹。”

安史之乱重创大唐王朝，但唐代社会并未走下坡，整个社会经济仍然处在繁荣昌盛的阶段。刘晏理财使江南富庶直抵关中，杨炎改税使国库收入大有增益。中唐社会的上层风尚因之日趋奢华、安闲和享乐，浅斟低唱、车马宴游日益取代了兵车弓刀的边塞生涯，连衣服时尚也来了个变化,宽袖长袍代替了天宝时的窄袖紧身。经历的辉煌与苦难让整个时代的人对生活，对社会有了丰富深刻的认识，因而出现了中唐文艺的大发展。

众多知识分子通过考试进入或造成一个新的社会上层。“唐代科举之盛，肇于高宗之时，成于玄宗之代，而极于德宗之世。”这时，与高玄之间即初盛唐时那种冲破传统的反叛氛围和开拓者们的高傲骨气大不一样，这些人数日多的书生进士带着他们所擅长的华美文词、聪敏机对，已日益沉浸在繁华都市的声色歌乐、舞文弄墨之中。这里已没有边塞军功的向往，而只有仆马词章的较量；这里已没有“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的纵声怒吼，而只有“至于贞元末，风流恣绮靡”（杜牧）的华丽舒适。然而，也正是在这一时期，出现了文坛艺苑的百花齐放。它不像盛唐之音那么雄豪刚健、光芒耀眼，却更为五颜六色，多彩多姿。各种风格、思想、情感、流派竞显神通，齐头并进。所以，真正展开文艺的灿烂图景，普遍达到诗、书、画各艺术高度成就的，并不是盛唐，而毋宁是中晚唐。边鸾就生活在中唐的德宗时代，他是官员，是一名能够准确感受社会变化，文化变化而又无法改变现状的普通知识分子，他能够感受盛唐的美好传说，也能够体会当时的社会风气，有机会学习盛唐文化，也有机会参与中唐文化。

花鸟画，汉代已走入壁画之中，晋代不少名家已有活泼有力之作，但直到了唐代，才较统一完备。中唐而后，花鸟画画家个性真正成熟地表露出来,不再拘泥于传统，不再是大同小异，转而追求风格繁多，个性突出。唐代的花鸟画盛行的写实风尚，重视“写生”，所谓“写生”，并非像今天画家那样为锻炼造型能力而对物景进行摹写，而是要做到“移生动质，变态不穷”，即“表现动植物的生命力和不凡特质”，边鸾的画作可以“穷羽毛之变态，奋春华之芳丽”，求实求真更求变化。边鸾的绘画重视创作技法上的求真，追求象外之意，传承了魏晋时期就已形成的“以形与神”优良传统。在唐代，宫廷、官署、寺观厅壁多画凤、鹤、鹰、鹭；皇族、贵胄在扇上画雀、蝶、蜂、蝉，大都呈现出一种工细的风格，并且达到了“得动植生意”的技艺。画家们通过鹤的轩昂、鹭的悠闲、松的劲拔，寄托自己的思想感受。白居意《画竹歌》云：“不根而生从意生，不笋而成由笔成。”说明了绘画艺术是经过艺术推敲创造出来的，强调形外之“意”。皎然的“写得长松意”之“意”，就是在画面中所反映的客观物象的精神气质，正是画人创作构思的核心成份。

宋代的画史《宣和画谱》也载边鸾：“精于设色，无斧凿痕。”可见他精于写生，妙于设色。他的用笔是“有笔迹”、“下笔轻利”，即是用轻利的墨线勾出物象的轮廓，再填以鲜艳的色彩，这种画法也就是现在我们所说的工笔花鸟画画法，故在他的笔下，花鸟草木的形象无不自然生动活泼明快。又如他所画的《玉兰图》，连根苗都画出来，而且画得非常精细，显示了他高超的写生能力，所以在当时他的“折枝花”“居其第一”。根据宋人的记载，他所画的牡丹，花朵红淡、赋色润泽，有如真实的牡丹花形象。边鸾的花鸟画，多采用我国花鸟画特有的民族形式——“折枝花”式的构图形式进行创作。但他所应用的“折枝花”手法又别具一格，使画面充满了自然的天趣，令欣赏者回味无穷。

边鸾的一生创作甚丰，据《宣和画谱》记载，他有33件作品，其内容多为孔雀、鹧鸪、鹡鸰、白鹇、牡丹、梨花、桃李、木瓜等名贵禽鸟花木。

边鸾的画作多采用平铺式样构图，工笔为主形成一种工细富丽的风格，用笔细腻，线描生动，表现内容丰富，通过营造真实的画面效果达到求真的境界，但真实之外又经可以裁减，法度取舍，最终形成真实唯美，可见可入而不可求的画面效果，看似邻家景致，却也陡然心动。

中唐的社会和文化影响着边鸾和他那一代人的创作方法和创作思路，但开放的精神才是边鸾和他那一代人创新的根本，这个新事物在今后将不断地影响中国绘画和中国绘画的精神。“工笔画的早期精神是穷形究理，巨细不靡，这种科学态度与温和中正的儒家底蕴结合，通过繁略合度的线条勾勒、井然有法的色彩渲染，形成了中古绘画的主流文脉。”

汤垢《画鉴》评论说：“唐人花鸟，边鸾最为驰誉。大抵精于设色，浓艳如生。”“要知花鸟一科，唐之边鸾，宋之徐、黄，为古今规式。所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也。”这里“前无古人”是符合实际的。故中国绘画史家把边鸾奉为花鸟画之祖。

参考文献:

1.张彦远：《历代名画记》，收入《唐五代画论》，湖南美术出版社1997年版，第235、238页

2.薛永年：《蓦然回首》，广西美术出版社2000年版，第47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