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人

我跟随熙熙攘攘的人群上了渡江的轮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没多久船鸣声响起，硕大的轮船缓缓离开岸边，那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

船匀速地向对岸驶去，窗外船舷边击打出的浪花一圈一圈向外散去，仿佛把我的思绪也荡漾开了。

记忆中的小时候，村口有一条大河。村里人要进城的时候，都要去渡口，让摆渡人给帮忙度过去。摆渡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大叔。听村里的长辈说，他不是本地人，是三十年前逃荒逃到这里的，只知道姓许，其他的就谁也不知道了。

老许的家就在里渡口不远处的河边，是一座小木屋。没有人渡河的时候，他就在家门口的躺椅上休息，只要有人喊一声，他就不急不忙地走到渡口，解下绳索，拿起撑杆缓慢且稳当地将船驶向对岸。到了之后他也不多做停留，又缓慢地划过来，系好绳索，回到小屋等待下一个呼叫他的人。

等到我要坐船进城时，我已经到了上中学的年纪。记得那天外公外婆给我准备了很多的东西。一行三人到了渡口都累得气喘吁吁，休息一会过后，外公扯着嗓门喊了一声，老许。他便应声缓慢走过来。我们上船后，他便熟练地开始摆弄起来，一会儿在左边撑一下一会儿在右边撑一下，船平稳地前行。水面上波纹有节奏地向远处荡开，岸边翠绿的芦苇，被骄阳晒得垂下了头，偶尔有一阵微风滑过水面，留下浅浅的波纹，没一会就被船掠过的波纹所覆盖了。一路上外公和老许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说些什么我也没太在意。我趴在船边，用手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花，有些滴落在外婆身上，外婆便一把就拽我过来，不让我继续恶作剧。就在我和外婆嬉闹的时候，我瞥见老许的眼神有些动容，什么东西转瞬而逝。多年之后我才知道那是凄然的目光。

没过多久船就到岸了，我们在岸上与老许作别后，只见他又撑起杆，缓缓地远去。在宽阔的河面上，一人一杆一船，显得是那样的孤悲......

只听又一声船鸣，船靠岸了。

如果命运是一条河流，那么谁将会是你的摆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