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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夏天的清风,是冬日的阳光,伴我成长。
每当抬头望见月亮,总会想起鲁西南的小村庄,我出生的地方;想起浙江东海岸的那个小镇,我的第二故乡。深爱着的两片土地,都流淌着外婆带给我的难忘时光。
鲁西小村
外婆所在的小村叫沈庄,上小学前一直以为是“神庄”,总觉得那儿是个神奇的地方。从我家到外婆家要经过一座很长的大桥,桥下清澈得发暗的万福河水常年不断,河两岸是高高的堤坝,穿过大桥沿着河堤走到尽头就到了外婆家。
小时总想去外婆家,一是外婆和外公总是宠着我,总有好吃的留着;二是舅舅和小姨比我大不了太多,可以带我玩。朦胧中记着三周岁时,本要去“躲三生”(当地风俗小孩子三周岁时要去姥姥家度过,能免灾得福),但突然下起了大雨,风吹倒了路旁不少大树,妈妈担心路上危险,跟我说今天去不了了,路上太滑,没法骑车,过两天天晴了咱们在那儿多住几天。任性的我又怎会听劝,没有办法,二叔开了个拖拉机头把我送到了外婆家。嘿嘿,晚上还跟着外婆一起睡,缠着她给我讲故事。
好景不长,我刚要上小学时,迫于生活压力,外婆和外公就去了宁波,俩人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打拼,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只有他们自己真正能体会到。当时宁波之于我,简直是天边一样远的地方,完全没有概念。每年过年才回来一次。想他们了,只记得偶尔去五岔路口商店的座机旁,或是大姥爷明胶厂里的座机旁,等着接他们的电话,有些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但每次妈妈的眼睛都泪汪汪。再后来,爸爸和妈妈也去了宁波,我也转去宁波读书。
浙东小镇
长街是个漂亮的小镇,那时的它却不属于我们。
2002年,我转到了长街小学,读四年级。班里唯一的插班生,普通话里夹着浓浓的山东味,起初少不了被嘲笑,陌生的环境里,充满了抵触和恐惧。更过分的是旁边的一个同学,还恐吓我帮他写作业之类。每天的校园生活都弥漫在暗淡压抑的气氛里。一天,我在校园里竟然看到了外婆,她慈祥的笑容总是那么富有力量,没等她说话,我的眼眶已经发热。原来她发现我回到家总是状态不好,一个人跑到学校找到我班主任聊了聊,之后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鼓励我克服新环境带来的不适,在课堂上鼓励我回答问题,并给我很高的评价。从那以后,心里不再怕了,觉着这个环境里,有人真正关心我。
外公外婆在长街立住了脚,从老家来投奔的人也越来越多。一共二十来个人租住在两层小楼里。大家的工资都不高,外公工地的钱很难按时结算,家人每天的吃饭有时都是问题。外婆带着小姨、我和表弟去附近的田野里摘过野菜,捡过菜农们地里抛弃的小菜。生活的琐事压在外婆肩上。为了贴补家用,从厂里拿刀片盒在家包装,拿散装的票夹在家组装,凡是可以赚到钱的杂活,即便再累再麻烦,利再薄,她也不放弃。有次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她瘦小的身躯蹲坐在台阶上,手里熟练地转动着包装盒,泪花在我眼里打转,说您怎么还没睡呢,地上多凉啊,她笑着,有年纪了,觉少,晚上总是睡不着,还不如干点活呢。可听小姨说,有时凌晨四点多就看见外婆起来干活了。哪里是不困,还不是为了能让我们生活得好一些。外婆一身的病估计就是那时没日没夜的工作落下的。
那段时光,虽然苦,我和表弟每天只花一块或者五毛钱买一个麦饺筒作为早餐,要是能吃上一包小当家方便面都会幸福好一会儿,但是我们,都紧紧抱团,为了彼此生活得更好,在长街努力打拼。舅舅也逐渐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再后来,为了照顾家里生病的老姥爷,外婆和外公又相继回到了鲁西南,我们出生的那片土地。
外婆没有上过中学和大学,但在我心里,她比很多知识分子更有文化,更爱学,懂得更多。家里仅有的几本故事书,她总会捧在手里反复阅读,有时还跟我讨论其中的内容。若不是特殊时期的家庭成分问题,我想她应该是一头花白的卷发,带着眼镜,穿着正装,站在三尺讲台,耐心为大家讲学的一名教师。遗憾,生活的残酷已经累弯了她的脊背,伤粗了她的骨节。不变的是,她依然那个爱笑的外婆。
外婆是个是非分明的人。教育我们即便再穷也不能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外婆是个隐忍随和的人。从来没有见她跟谁争,跟谁吵,时光机器里的每一刻,都记着她的从容。外婆是个有生活情趣的人,她爱花,有她在的庭院里,总有几株盛开的花儿;她爱安静的动物,家里总是充满了生机和灵气。
外婆为我们,操劳了她所能操劳的所有问题,即便这样,她总觉着亏欠儿女们。话语之间,充满了对儿女的亏欠。外婆为我们,付出了她所能付出的所有努力,即便现在,她还跟外公一块在窑厂工作着。用她的爱,守护着家人的平安健康。
谢谢你,外婆。一个月后,我们便能依偎在您身旁,不用再看着月亮怀恋那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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