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课》学习笔记之十二(第十讲 “故乡”的诗化)
在散文写作中,物、情、景常常会同时出现在文章中,它们不会孤立或分割开来。它们以何种方式组合,表达何种复杂情感,构建了作家独特的美学世界。
好的文章,即使字数不多,因为画面感强,叙事又有转折,会留给我们许多“刹那”的印象。
李娟的《离春天只有二十公分的雪兔》,标题就非常独特,汇通了物与时间、空间,凝铸于作者自己构建的文学画面中。
她写的雪兔就是故乡即景,她对雪兔的看法和感情,对雪兔命运的高度关注,呈现的就是她凝望故乡时的感觉结构,这背后躲藏着作家对自然、土地和生命的看法,是有观念先行的。
还有她的《木耳》。写它,是为了守卫它,并没有真的邀请读者去打扰它的生活。
在文学世界里,写景、写人、写情是同一的,取决于作者本人如何规定着人与世界的关系。
假如写作者敏感又深情,记得小时候在家乡看过的人、遭遇过的事,也会产生出不错的文章。最典型的表达方式,如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
散文与小说的区别,无非是散文更着力于情感的深刻性,小说则服役于征服世界的欲望。
值得注意的是,有些“故乡”风物是符号性的,带有强烈的批判意识,可能是与城市文明对峙的。
对于文学作品中的“故乡”,如果没有背后的思想意义作支撑,创作者仅仅是歌颂故乡人美景美,或仅仅是批判现代文明的入侵对故乡的破坏,在当下已撑不起“故乡”的心灵意义。
从光景着眼,写一个地方,写一个人,写一个物质,最好要写变化。只是变化的速度可能是不一样的,可能是有时差的。我们面对的心境也未必是骄傲或平静或思念那么简单,甚至可能有复杂的“耻感”。
所以说,我们所想到的“故乡”,总觉得是一个散文题材,真正动笔来写,却会令人生疑。
在当代,书写这一题材最受欢迎的文体,已经不是散文,而是“非虚构”。“非虚构”笔下的故乡,几乎是完全不美术的,而是纪实、沉痛、粗粝、失落的代名词。
如梁鸿的“梁庄系列”,作者将叙事交给众多人物,以县志作为结构,以散点透视的方法从不同个体的视角出发,拼贴出一个立体的、完整的“梁庄”图景。
邹建军、胡忠表的《“梁庄系列”中的“散点透视”》说,梁鸿的“梁庄系列”,是中国当代故乡叙事的范本,再写故乡,也很难超出这个宗旨的新意来。尽管我们可以有更宏大、更接近人类学民族志的书写形态,我们可以仿效奈保尔……
在传统文学中,想象中国的原乡,可能是沈从文的湘西、萧红的呼兰河,但这些地方真的有那么好吗,说不清,也不好说,也不大敢说。把故乡写得太美好,美好到太不真实;有时又被写得过于恐怖,恐怖到不够真实。
作家表达最准确的,不是故乡,不是景,而是一种可能带有历史意义的“不安”。这种历史情绪的构成极为复杂,偏离爱与离别,也偏离思念或者追忆,是发明构建的心灵之景,是艺术家诗化的意志。
故乡也随着时代在不断变化,美国人师克明写的散文集《环绕上海》,反映的是上世纪20年代上海生活的图景,仅仅相隔不到一个世纪,就令我们感到那么陌生,这就是我们要抓紧写书的意义所在。
本讲阅读参考书目和文章:
1. 刘亮程《一个人的村庄》
2. 萧红《呼兰河传》
3. (美)师克明《环绕上海》
4. 梁鸿的“梁庄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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