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霸道姐
今天大暑,我选择了免费用空调还能做上帝的方式一一逛商场,臭美的灵魂很快就被一件水绿色纱裙俘虏了,在我悠闲自得地试穿着那件让我一见钟情的纱裙时,身后一女子忽然尖着嗓子说:“哟,这不是兰子的老师表姐吗?”当时商场里的人熙熙攘攘,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说的人是我,我仍然自顾自地顾影自怜着镜中的自己,回想着今早读过的句子:碧绿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正把自己幻想成那个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子,陶醉着,突然,有人笑眯眯地与我并肩站在了试衣镜前,很汉子地在我胸前捶了一下,尖着嗓子说:“兰子她表姐呀,当老师坐办公室就是清闲,看我们都老了,你咋就没变,你咋还是个碎丫头呢?”
我本能地转身,首先杀入我眼帘的是突兀的一字眉,描得又黑又粗,导致我忽视了她的眼睛的存在,一头酒红色的头发,生硬地盘起,发稍打毛了,在头顶上像鸡冠子一样散开,五官中最富有特色的是一双鹰钩鼻,张嘴说话时,让我看到了她染在牙齿上的口红。直觉告诉我,这张脸我曾经熟悉,而且缺乏好感,但现在瞬间想不起来她是谁。她看着我在那愣神,突然仰面大笑,边笑边说:“兰子她表姐啊,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的娘家是兰子妈的邻居,我是李超男呀!”
说到这儿,我朦胧中想起,她是乡下老姨家邻居,那个小时候身子长得像个小钢炮,总爱欺负别人,总是出口成脏的姑娘。她说的兰子是乡下老姨家的小女儿,是我儿时的玩伴。看人家热情的样子,我也回应到:“哟,是姐呀,你看我,眼睛高度近视,这么多年不见,您要不说还真没认出来,真是不好意思啊!您来酒泉逛啦,还是家搬到酒泉啦!”“哎呀,我哪有你那么好的命呀,这不,我哥那小姑娘要结婚啦,我哥早些年就不在了,我这做姑姑的,这不陪着侄女来酒泉买衣服来了吗?”“啊,哥已经不在啦!”话已出口,但觉得不合适。四下里望望,看到近旁一个腼腆的年轻姑娘和瘦小的小伙,正双双站在那里看着咱俩。我估摸着这就是李超男所说的侄女和未来的侄女婿。果然,超男姐挥挥手,对他们说:“我看衣服也买得差不多了,你们俩再瞅瞅,看还有啥需要买的不,要结婚过日子的人了,也不能总等着姑发话吧!我已经走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了,我找个地儿跟兰子她表姐喧会儿,喧完了给你们打电话。”两个小年轻顺从地走了,看他们转身的瞬间相互做了个鬼脸,长出一口气。
人家这么热情地拉咱聊天,我也不好意思扫人家兴吧!于是,我恋恋不舍地脱下那件绿纱裙,邀她来到楼下的茶艺馆,她咕咚咕咚地喝了一杯水,就开始大着嗓门儿接电话。趁她接电话的当儿,我的思绪回到了20年前,这个霸道姐与她哥哥的形象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他们是乡下老姨的邻居李婶的儿女,老姨为人善良,真诚,又勤劳,因为生了两个女儿,被丈夫嫌弃,丈夫以生了两个女儿为借口,说自己劳动没有动力,所以好吃懒做,这样的家庭被别人欺负在所难免。
记得有一年假期,我去老姨家玩,邻居李婶说老姨家的树长在他们两家之间的地埂上,枝叶茂密,挡了他们家庄稼的太阳,导致他们家的粮食亩产量降低,要让老姨把那棵树上的枝修剪了,否则每年秋天要给他们赔50斤麦子。老姨善良贤淑,不善跟人争,于是又是踩梯子又是爬树,冒着危险把那棵白杨树上的枝砍得就剩了个锅盖头。我和老姨家的两个女儿,帮老姨,把砍下的枝全部拉回家,准备用它做这段农忙时间羊的草料。可李超男的哥哥仗着自己吃得又高又胖力气大,将我们姐妹三儿使出吃奶的劲拉到门口的树枝,拉到了他们家。兰子气不过,用脚使劲踩住了树枝,那个小恶霸竟然猛拽树枝,让兰子仰面朝天摔倒,后脑勺重重地砸到了马路上。兰子本不想让老姨再生气,但一则是头的确摔疼了,二则是实在气不过,在马路上放声大哭。老姨赶过来,兰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和兰子的姐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老姨。还没等老姨说什么,李婶跳出门,喊着:“把你们几个黄毛丫头,拉你们几条毛秧秧子咋啦?鬼哭狼嚎地哭丧啊……”平时柔弱的老姨,一听这话不干了。冲李婶嚷:“她李婶,平日里就是一根稻草,我也不眼热你的。拉几根树条没啥,但我丫头要不是真摔疼了,根本不吭一声的!”李婶一看平时整日低眉顺眼,走路溜墙根的老姨今天敢说话了,更横起来了:“把你个生不下儿子的,把你个断人香火的……”老姨听到这话,突然身体一软,坐到大马路上,嚎啕大哭。边哭边说:“我生不下儿子碍你啥事了?我断你家香火了吗?你们凭啥这么欺负人呀……”
站到一旁的我气得直发抖,但是我太小了,我知道,我既骂不过,更打不过。但我深深的记住了那个丑陋样子:鹰钩鼻,大龅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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