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年我见过一个男人，五十上下，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喜欢飞鸟。
就是在某个雷雨交加的晚上，披上一件大浴袍，躲在马栏山的小巷边，看见人影过来，就唰地站在路中央，双手将浴袍一扒，配合着嘴里嘿嘿的浪笑，能把人吓得连滚带爬。丁丁上的荧光套突兀出它的伟岸形象，这让他感到满足。然而他并不停留，合拢来，把袍上的绳子系成蝴蝶结，狂奔回家，光脚丫子在月光下有一层淡淡的光辉。
但是我没见过，是他跟我描述的。
说着他打开门，我就看到了他的结婚照，一个女人温顺的躺在他的胸口，很漂亮。
那不是我的老婆，他说。
没说是谁，反正我也没打算问。他让我坐下，然后就掏出了鸟，我有点吃惊，但是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我善于伪装，这是我从学校带出来最实用的技能。老师说，你要写故事，你就得变成故事里的人。故事里的人做什么，都不要惊奇。
我们约着见面，是要聊故事的。
刚从电影学院毕业，我找不着方向，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后来网上找了个很牛逼的老师，在芒果电视台写了几部剧的，正热乎，我就贴过来了。过来之后见过两次，老师对我写的东西很不满意，说一方面没有社会经验，过于轻浮，另一方面又太学院风，一本正经的，满纸严肃。“谁想看这个？”他有些愤愤然。
“一个主角如果没有一点怪癖，对抗主角如果不够坏，根本达不到戏剧效果，你让观众看什么？”
我咬住自己的食指头。“要洒狗血吗？”
“也不能叫洒狗血。总之一句话，一个太纯粹的人是写不出好故事的，你太纯粹了。”
出门时我几乎感觉到他在我身后扛着扫把。
“我的师付，他倒是个纯粹的人，只是他闭关两年了。”看在我给他的土特产的份上，他在我身后说，“他当然也是纯粹的，世事通透后的纯粹。”
出门后我就决定学蒲松龄了。
——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贴子发出去就火起来了，这个男人不记得是第几个见面的，倒像是第一个。他掏出鸟来，说，你看，我有一条又帅又长的大丁丁。
我配合的看了一眼，没觉得。
他说，你是羡慕嫉妒恨。
我微笑，反正我也不会脱下裤子与他一比高低。“随你怎么说吧，我是真没觉得。”
他昂着头，使劲甩着那玩意。“可能因为你是男人的缘故。”
“男人对别人丁丁大很自卑的，就跟女人总会说胸太大了容易驼背。”他补充道。
我的视线被强奸了，随便我把目光放到哪里，他都迅速的甩了过来。我说你先收起来，不然，我将两手指头比划成剪刀的形状。
“咔嚓。”
他无趣的拉上拉链，将自己放进沙发。
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有一条又帅又长的大丁丁，这是天赋。别人看到了就要摸一把，哇，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丁丁。刚开始我是有些怕丑的，但是后来我越来越想不通，脸蛋好看，可以大方的给人看，身材好看，就要秀出来，为什么丁丁好看，我必须把它藏好了。年轻的时候，我谈过好多次恋爱，姑娘们很喜欢我的丁丁，有些整夜都要抓在手里，叹道，要是能够兜着走就好了。为了让更多人看到，我迟迟不想结婚。后来我又离了婚，因为我不能容忍它变成一个人的私利品，它这么完美，将它藏起来根本乃暴殄天物不是吗？
我略微有点懵逼，这强盗逻辑绕得我有点晕乎。
这就是你的故事？
是的。
我打算起身。他做了个按下的手势，我就只挪了下屁股。
他问，好的东西应不应该让所有人看到？
迟疑间，他说，你认为好的东西，或者你拥有的好的东西。
我没来得及梳理信息，他又道，好比你写的《刺青杀人事件》，你是不是在很多网站上发，你发出来是不是想让很多人看到，然后听很多人说赞啊，特别赞？
“好吧，你也看到了，”我叹一口气。“其实并不好，有位老师说那根本一无是处，所以我后来就删掉了一些。但是网站转载的速度很快，有一些网站就删不掉了。”
你看，你也喜欢将自己的丁丁甩出去给人家看。
所有讲故事的人，都一样。
房门有钥匙转动的声音，照片上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多打量了我两眼，“哪个学校毕业的？你又打算收徒了？”
他坐得很直，与刚才猥琐的样子天差地别。“没有，一个网友。聊聊天。”
向我解释：“我家保姆。”
女人把手里的水果放进冰箱，又从冰箱里拿出个盒子塞进微波炉，没好气的申明：“前妻。”
我笑。“天色不早我该走了。”
他送我到门口，道：“你知道的，你有一条又帅又长的大丁丁，这是天赋，你自己要相信这一点。”
我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那个夏天，我经常伫立在我租房的前坪里，只穿一条透明的红内裤，风一吹，裆处忽隐忽现。
真凉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