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红没让我怎么等就到了。
在同伴们三三两两地跟着李导去餐厅时,一辆车急急驶来,稳稳地停在了酒店的门外。看了看车牌号码,正是阿红的车。
“这么快!”我惊喜地迎上去。
“姐,我们终于见面了!”阿红加快步子,笑着走来。
十四年不见,此时的阿红依旧清甜秀美,窈窕的身段儿如当年的二九年华。她惊喜地抱着我,称呼己从曾经的名字变成了现在的姐。
我比她大一岁,这姐当得名符其实。
车上下来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士,满眼含笑,想必就是我和阿红在曾经的书信中提过的小袁一一她的爱人了。小袁也是老乡,当初他们一起分到山东的。
“这是姐,这是姐夫!”阿红看过我的QQ相册,给小袁介绍着我和先生,接着又正式地给我们介绍了小袁。
“小袁好!打扰你们了!”我忙打招呼。
“走哇,吃饭哪!”有两个旅行的同伴在喊。
“今晚不去了,这是我的老同学!”我兴奋着。
“姐,你们一起的?跟我们-块吃吧!”阿红很热情。
于是,那两位同伴也加入了我和阿红的同学聚。
落座,阿红热情地倒茶,大家一起点菜。等菜时,又来了两位男士,大家作了一番介绍,才知这是小袁的哥儿们,也是正宗的老乡。早些年,他们也是科班出生地分配到这里,在这里安了家,如今事业稳定,日子过得也安稳。大家互报老家地址,熟悉的地名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里,除了我和阿红是同学是闺蜜之外,其余都是初次见面,虽不至于两眼泪汪汪,但八个同乡人同时聚在千里之外的山东,亲切感不言而喻。
八个独立的海鲜小火锅端上桌,各式各样的海鲜也陆陆续续地放满了桌子,八个酱碟也各就各位。我们重庆吃火锅是自助调味碟,这里是酱碟,入乡随俗,阿红他们似乎也早就习惯了山东的酱碟。
来青岛,出了名的青岛啤酒是必不可少的,六位男士自然地坐在一起,谈工作、谈职业、谈收入、谈当前利好的经济动向、谈家乡的巨大变化等等。我和阿红自然地坐在一起,聊工作、聊娃、聊这些年各自的经历。十四年啊,曾经座位一前一后的俩闺蜜如今都成了宝妈,一见面,那话题比长江还长……
“姐,吃啊!”阿红不断地用公筷帮我夹菜,再把那不知名的鱼虾贝类添进我的小锅,巴不得把那些上好的海珍全都填进我的肚子。
“谢谢!你也吃啊!”这姑娘,生得一副出挑的好相貌,但却没有半点儿公主病,永远都恬静秀美。与她同窗三年,不论身边人的贫富贵贱,她永远都是温柔的、和善的,河东狮吼永远都不跟她搭边。
“小家伙几岁了?怎么不带来!”我有些责备。
“七岁了,调皮,跟爷爷奶奶在家!”阿红笑道。
“老人们过来啦?”我惊诧。
“嗯,过来了,豪儿出生后,两位老人就来了。我们打点生意,老人专看孩子。”阿红一边说,一边往我杯里倒饮料。
“做生意?小袁不是在某局上班吗?”没成家时,我和阿红经常通信的。成家后,大家忙于生计,信也写得少了。
“没两年就辞职了,他喜欢折腾,不喜欢固定的朝九晚五。”阿红拆下多余的空碟,搁在旁边的架子上。
“在编的工作,人家进都进不去,他怎么敢走?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我惊叹。
“有得就有失吧,他说关在机关是在浪费生命!”阿红笑了。
从阿红的口中得知,小袁辞职后,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开了一家饲料厂,起先专门生产猪饲料,后来多元化地发展到鸡鸭鹅和宠物饲料。几年后,房东看他大发,就暴涨生产车间的房租,他们气不过,赌气地迁了厂子,生产的饲料在本省的地级市都设了专门的营销点。
“姐,你若在山东遭坏人扒了钱包(那年代还没有智能手机),给我们打个电话,报出你的位置,一个小时之内,准会有人给你送钱来。”小袁的耳朵很尖,听到我和阿红的聊天,自信地插上一句。
阿红腼腆地微笑着,默认了小袁所夸的海口,也间接地承认了他们极广的人缘和风生水起的生意。
“真能干!”我由衷地佩服!
两个无钱无关系无背景的年轻人刚刚毕业就被分到这里,白手起家地在异乡打造出一番天地,买房买车,把老人也接到这里,有几个人能做得到啊!
“军同学、民同学、范同学都回老家县城发展了。军在水电厂当了管理,民回家继承了自家家俬的产业,范同学开了一家厨具的电器店。我问他们为啥回来?他们说在这边无房无车钱又少,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就回来了。”这是我们班的男同学分到山东后,再回老家发展的情况。
“是的,男生回去得多,女生没有回去的。”阿红点点头。
有服务员探着头在门口望一下,阿红又点了许多菜,小袁又叫来了几大缸子青啤。
这里的青啤不是瓶装的,用透明的大号玻璃缸子装,再分别倒进各自的酒杯里。桌子上除了我和阿红,其他六位男士都喝啤酒,兴奋加上激动,一个个地喝得脸上红霞飞。
“你见过阿华吗?”我想起了那个如今仍在烟台,当初骗她、骗我去进传销组织的罪魁祸首。
阿华与我的亲密不输阿红。我们同住一室,一块饼干一人折一半,一个包子一人分一半,一个扣碗也一人吃一半,两个好得如穿连档裤的人,却十分“诚恳”地骗我入传销。虽然我没被骗去,但单纯的阿红被骗去了。丢了山东的工作,骗去5000大洋的入伙费,还在武H被限制人身自由长达半年。小袁与阿红的哥分别从山东与重庆一起分赴武H,几经周折才终于救出阿红。想起阿红的遭遇与阿华的憎恶,我依然意难平。
“从那之后就没见过面了,但近两年她又在QQ搭过话。”阿华对她的伤害,阿红己经云淡风轻。
老实说,论胸怀我不及阿红。因为,阿华当年对我的欺骗,我还耿耿于怀。
然后,阿红又跟我说了在泰安的阿蓉,现在是公司的会计;淄博的阿霞,是一名普通工人;潍坊的阿辉,那个曾经打架喝酒翻院墙谈恋爱令老师无不头痛的阿辉,现在是公司驻重庆办事处的总经理,是拿年薪的人。因为,人家拿不下来的项目,他能拿下来!
说到这,我和阿红都开心地笑起来,真是应验了那句:调皮不读书的人当老板,认真读书的人当打工仔。现实中,社会不需要死板的书呆子,却需要灵气十足的“混”小子。
当然,我和阿红对阿辉的成就,是欣慰的、是祝福的!
边吃边聊,不觉间肚子己经填得溜圆。出来几天,每顿的炒贝类都是满盘、满盘地剩下,因为我们吃不来。蒸鱼好吃,炒猪肉没几片,就着几盘不合胃口的炒素菜填肚子,人们真是后悔呀,怎么不带老家的咸菜来!但今天的晚餐,我们吃得有滋有味、特别幸福!
其实,我是带了咸菜的,除了地地道道的一大包瓦缸老咸菜外,我还带了老家的梅菜、豆腐乳、辣椒酱、花椒粉、辣椒粉、泡椒等。阿红曾说,身在异乡,即使是亲手煮出的面条,也没家乡的味道,因为没有家乡的食材与佐料……
我带的咸菜系列,舍不得拿出来给四十二人的旅游大军分享,因为,那是专门带给阿红的。远离故乡,我希望她尽可能地多吃点家乡的味道!
除此之外,我还给阿红和小袁带了两双自己绣的鞋垫,所有的姐妹情,尽在千针万线中。
热闹的海鲜火锅吃到晚上十一点,酒水尽兴、乡情更浓,我们恋恋不舍地起身告别。
阿红感激地接过我带去的咸菜系列,找服务员拿了袋子,跟另外的两个老乡分享。久违的老家的味道,既熟悉又亲切,幸福地弥漫在四个游子的唇齿间。
“好香!”
“好安逸!”
“我要拿回去炒鸡蛋煮面条,好些年都没吃过干咸菜鸡蛋臊子面了!”
阿红、小袁和另外两个老乡,纷纷道谢。
“我要感谢你们啊!招待我们吃了如此丰盛的海鲜火锅!”是我们的到来让阿红破费,是他们让我们感受到了异地老乡的热情和温暖!
“姐,姐夫,旅途愉快!老乡们,旅途愉快!”阿红打开尾箱,拿过一个茶叶礼盒:“姐,给姐夫买的茶!”
她用力地抱住我,我也用力地抱住她。上次的离别我们隔了十四年,这一别,不知又隔多少年!
“姐,我争取明年回老家看一看!今年刚搬厂子,还没走上正轨。”阿红轻轻地说。
“回老家一定告诉我,我坐东,咱们再聚!”我心头一喜。
阿红在山东的十四年,被同学欺骗、丢工作、结婚、创业、生子、忙生意,她不能随心所欲地常回家看看,有时甚至两三年才一回。不是她不想,而是真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三个哥们上了车,阿红没喝酒,当司机。
“妹,车子开慢点,安全第一!到家了报个平安!”
“感谢盛情款待!回老家时,一定要说,咱们再聚!”
车下的人努力地挥舞着手。
“会的!我们一定会再相聚!”小袁调皮地挥着手。
小车很快地消失在路的尽头。分别十四年,我们匆匆相聚又匆匆离别。
提着茶叶礼盒,望着阿红远去的方向,朦胧的雾气中,一撮灵草在沸水里慢慢伸展,慢慢伸展,茗香袅袅绕绕地飘散着,弥在心间久之不去……
聚餐时,可惜没照相 深蓝的大海 游艇在飞,海水在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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