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终于又下雨了。
没带伞的行人狼狈不堪,道路都在翻修,快步行走,小腿溅满星星点点的泥水。
空气里氤氲着窒息的湿度,天色却呈现匪夷所思的晴朗,像人蒙了水雾的双眼。
南方人管下雨叫落雨,同理还有落胃,形容食物令人舒适,或生活惬意。
很久没有过落胃的感觉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爷爷去世后,我一直想写篇长文。但始终没有落笔。有开过几个头,又不能继续。
我好像仍然没有接受有人从我的生命里消失这件事。不等同于断交,失联,这是完完全全的永别。
之前看一条评论说,我国最应该深究的是从小的离别教育,要教会小朋友如何理性地对待告别这件事。
没有学会,一直都没有学会。估计未来也学不会。
晚上去医院看奶奶,她已经不会说话了,意识清醒,但无法表达。口里含糊嘟囔着,旁人却不能领会。
我叫她,她看着我,眼睛里没有熟悉的光芒。
好像再也不认得我。
我踏在河岸的两边,一边是柔软的陆地,一边是陌生的水面。突然想起水面底下也曾是熟悉的地面。
成年之后,计量单位上升到年,所有的事都可以以年来计算。上一个三年,上一个七年,弹指挥间,很多事又仿佛还是昨天。
有些事想明白了,有些事还是困惑。有些事就算困惑,也不打算再想了。
有些事可控,有些事可争取,而更多的事是无可奈何。
我闭上眼,常常看见过去的一切像走马灯飞快闪现。无数人声鼎沸过后突然死寂,跳脱出来的是我最不愿回想的画面。
我始终在回避一些事情。也终于到了不得不面对的一天。
诚觉世事尽可原谅,我也还没到这个境界。
即使经历过生死,也依然要为鸡毛蒜皮的琐事忧愁流泪。
而生死带来的财富,其实是不可量化,甚至不能感触的,那一层壁垒。
在我踏出最后一步时,拦在我的面前。
一无所有,从头来过。
时年二十七,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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