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京不到九个月，换了三个地方，搬了两次家。
刚来北京的时候，我住在苏州街附近，那栋楼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外墙被粉饰一新，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年代感。我住的那间次卧只能摆下一张床、一张桌，还有一个内嵌在墙里的衣柜，面积可能不到十平方米，租金 2000 元。
这是我来北京的第一个落脚处，刷新了我对卧室的认识，但我的剧情没那么狗血，像报道里说的那样，好些「北漂」住的都是阴冷潮湿密不透风的地下室。
北京的房产中介异常发达，几乎每栋楼下都有一个中介机构，楼里的资源几乎被他们瓜分殆尽。中介们要是看上房东的房，都会提出改装的要求，比如一居室变两居室、两居室变三居室，三居室变四居室……为的就是挣多出来那间房的钱。房东要是同意，就会与中介签一个几年的合同。我租下的卧室，便是中介改装后的产物。
北京租房的规矩很奇怪，大多是押一付三，有些更甚，押一付六。那时我刚来北京工作，不敢贸然找一个押一付六的房子，于是找了中介租了一套离上班只有 15 分钟的路程的「歇脚处」。好在当时房东和中介的合约在去年八月到期，所以我只租了四个月。
合约到期的时候，我在六道口的一个小区找了一间次卧，居住环境比上家好太多。室友是二房东，他还算良心，没有加价也没管我要中介费。
不过好景不长，在住了五个月之后，房东将我们住的那套房子卖了。不得已，我们又踏上了找房的征程。
租房是一件挺闹心的事，尤其是找不到舒适的房间、合理的位置、能接受的价格的时候。要知道，这些要求对于一名理性的租客来说，是再合理不过了。
1.
三个月前，中介承诺要是找到下家就免费帮我们找一套两居的房子。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中介带人看房。他们倒是挺客气，走的时候还不忘打招呼，「走了，哥。」、「打扰了，哥。」……
一月初我们接到房东通知： 1 月 15 号之前要搬出去，因为房子已经卖了。而中介之前应允找的房子，房租比原先贵了一千，地点离上班的地方远了几公里。
这显然不是我们想要的。从程序上来说，中介的确找了房；从完成度来说，「免费」这件事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他们口中的「免费」和我们所期待的「免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2.
好在决定权在我们手里，我们决定自己找房，要求也不高：只要价格合理、装修不错、离上班地点不远、两室一厅就行了。
最开始找到了一套三室一厅 ，90 平米的房，月租 6800，这是我前同事转租的。这套房其中一间次卧就是客厅改装的，中间加了一块隔板。从整体上说，在装修和居住环境方面都不错，而且是新小区，室友也满意。我们打算再找一个室友就把它租下。
但是过了两三天，同事告知房东把房租涨到了 7500 。问为什么，她答：「房东听说隔壁屋的两居都租到了 6900。」
同事的合同今年 6 月到期，如果我们租，房东要求我们和中介重新签一份合同。我们当时考虑偷偷从同事那里接盘，因为房东在天津。但是又担心：如果被房东发现了怎么办？——这太冒险了。
于是我加了房东的微信（他不愿意电话沟通）：希望能把房租谈到 7000 元左右，底线是 7200。微信上我介绍了自己以及室友的情况，「 我们非常想租，但价格能不能少点。」他说「不行」，非常干脆。
因为是转租，我试探性地问：「能不能只交 1000 的中介费或者不交中介费」。隔天，房东给了我中介电话，我们确认 1000 的中介费没有问题。如果没有这一步，我们可能要交与房租等价的中介费用。
房租、中介费确认后，室友认为价钱能勉强接受。我们当时认为再找一个新室友，住房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3.
但我们肯定想不到，为了找一个新室友，我们浪费了 10 天的时间。
最初，我上豆瓣租房发了照片和文字描述，留了微信。没过多久，陆续有人联系我，有实习生、有帮男朋友找房的女生、有在五道口上班的女生、还有两三个男生。前前后后大概有十个人加了微信，但大多只是问问便没了下文。
倒是室友在微信上遇到一个很奇葩的人，那个人问他：可不可以发我们的照片给他看，接着又问我们的性取向，然后又问介不介意带其他人（男或女）回家过夜。我们毛骨悚然。
一周很快过去了，我们在找新室友这件事上还没有任何头绪，开始有些急了。我动员前同事，也发帖找人，也让室友去找人。我一直在豆瓣上更新，为了不让招租的帖子被新的帖子淹没，我一直回复「up」让我发的帖子保持在最佳位置。
事情有了点眉目，室友说他公司有实习生在找房，当天晚上她们看了房，只租三个月，这意味着我们到时候还得重新找人，我们拒绝了。
11 号，前同事发来微信：房东说她违约不准备退还押金。我们后来才也知道交 1000 的中介费合同只能签到今年 10 月份。也就是说合同到期后，房东十有八九还会加房租。
没找到新的室友让我们有些受挫，房东加价、不退押金、只签九个月的合同……我们租下这套房子的决心开始动摇了。这时我们的处境变得很尴尬：一方面等了 10 天还没找到合适的室友；另外一方面我们不愿意冒险自己贴钱盘下那一套三居室。
4.
我慌了， 担心无家可归。
1 月 13 号我花了一下午在网上找到两套在价格、地段、装修还不错的两居室。打电话给第一个房东约了当天晚上八点看房。又打电话给第二个房东约时间，电话里她说她在天津，「如果只是看房我就不回来了，如果真想租，我就带合同过来和你们签」。我当时连声应下：「我们想租」。
晚上我和室友看了第一套房，装修太差环境也不太好，在价格上也略贵于我们先前租的房子，而且没有还价的余地。
于是我给第二个房东打电话，但都没人接。大约过了一小时，她打来电话。
「我们想租房，您能不能明天抽个时间从天津过来和我们签合同。」
「可以，但是你要先转钱给我。」
「房和人都没见着，就交钱，这不符合办事程序吧？」
「万一耍我怎么办？我来回都要花时间和钱的。」
「这不符合办事程序吧。」
……
那时和室友的第一反应：她是个骗子。
这两套房也「泡汤」了，我们有些焦急和丧气。回到家室友和我又分头找房 ，但找着找着发现：原来找一套合适的两居室挺难的，而单独的卧室反而更好找。室友提议：要是没有就各找各的。
晚上 10 点，我在豆瓣上找到一间合适的卧室，拨通了房东的电话，说明原委，想隔天看房。房东最开始说「这两天没空」。
当时被逼急了，「您明天带上合同，我们直接就签。」听了这话，电话那头原本有些倦意的声音瞬间有了些活力。我们约了 14 号 12 点半看房。
第二天我先交了一个月房租，房东把卧室的钥匙交给了我。拿到钥匙的那刻，居然有些「热泪盈眶」，好像自己完成了一件「特别了不起」的大事（室友在 14 号下午也办妥了租房的事）。
5.
去年八月刚搬到六道口不久，报装了一个两年的宽带。同事听后很惊讶，「能在一个地方住那么久？」没想到这话在五个月后应验了。
对于「北漂」这个词，突然又有了一点新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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