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

    回家路上，对面坐了一个河南人，大约35岁的样子，在山西与河南来往的列车上，这样的相遇看起来并不值得惊奇，我却对对面这个男人产生的深刻的印象。 是他先开口说话的，像是我们的方言引起了他的注意。证实他的猜想后，他开始聊起了对我那个小县城的印象以及我的故乡与他的故乡的不同，从饮食到空气，从彩礼到农作物，从植被再到贫富差距，天马行空，天花乱坠，看似毫无联系的几个事物，我却听的津津有味，丝毫没有生硬转接的不和谐，偶尔听到对我家乡的不好的评价，我就急着去反驳，却还要装着一副很大气，很云淡风轻的样子，然则心里却和他隐隐“作起了斗争”，我是听不得别人说一点我家乡的不好的，明明它在我心里无与伦比。 歇了歇，他突然说:“现在的人活得很累啊”，转而看向我们，眼神里是想要获得共鸣的，却被我同行的人给予了否定的答案，沉寂了那么几秒，尴尬的气氛才在火车的轰鸣中打破，他接着说:“以前的人不累，不像现在，活得很累”，来来回回还是说不明白到底累在哪里，几番陈述以后，他眼神开始飘忽不定，我想，应该是有些急了，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镇定了下来，缓缓的，一些往事从他有些干裂的嘴唇流出来，他说以前的人只有种地，种地是家里一切的来源，而以前的人们也不慌不忙，跟着时令的步伐，虽不富裕却也过得自在。饭时而聚，农时而散，日子就是这样的简单，而现在的人，吃过饭都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来，说到这时，他轻轻摇摇头，我想，他是怀念以前的日子了吧。聊罢，他掏出手机听起了歌，我忘着窗外，漆黑的夜把他的影子衬的十分清晰，我就这样大胆的盯着外面的他，琢磨起来。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头顶中央却聚集了几根白发，其他的地方也零零散散，头发显得没那么乌黑，甚至，还不如他的皮肤黑的显眼。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笑了起来，可是，他眼睛里明明积攒了满满的疲惫，就连他圆滚滚的肚子，也不足以抵消他到处奔波劳累的奋斗，倦容是不会骗人的呀。想起他刚刚说的活得很累的言语，不免升起些许复杂的情感，有些心疼，有些敬佩。我想，在许多某个夜晚，他独自开着卡车，行驶在熟悉而又陌生的道路上，也是埋怨过生活的打压的吧，但想到家里的老人妻子孩子，他一定很快便笑了。我不知道他是否有成就事业的雄心大志，但他明明向往田园生活却仍努力的样子就足以让我为之喝彩。愿你每晚能睡个好觉，并在梦里见到家人幸福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