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是我年轻时遇见的一个好兄弟,名曰老沈,其实并不老,比我小七八岁。只是人长的面相成熟,又是一副善善的眉眼,有挺严重的驼背,所以大家才喊他老沈。
我很少能遇见这样善良的人,从来也不生气,别说大家总是拿他开玩笑了,就算有时候在工作中被这帮坏小子算计了,也不吭不哈的,甚至连脸上的微笑都不掉,一副傻傻的样子,特别让人愿意跟他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干了三年多,那段时间是我最开心最快乐的日子。不止是因为遇见了老沈这样善良豁达的兄弟,最重要的是,我跟着老沈学会了做焖面。内蒙本地的焖面,那可是极好吃的。第一次老沈把我们请到他家,正好快到吃饭的时间了。他扔给我们一副象棋,说先让我们下棋,他用最快的时间给我们做最简单的焖面。
我们几个边下棋,边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老沈,还开玩笑地说,从他的背影让看,那做饭的一举一动,活像一个老娘们。老沈也跟着笑,然后告诉我们,这焖面的手艺是跟他的母亲学的。还说了一句,也许我们真的吃过他母亲做的焖面,因为他的母亲就在城里开了一个小饭馆,其中焖面算是主要的一项收入,深受顾客青睐。
我这个人是闲不住的,看了看两个臭棋篓子的棋,实在没有兴趣,就站起来围着他家参观了一圈。走到厨房的时候,看见老沈已经把面条擀出来了,正在切土豆和白菜。我故意板着脸说,不管什么饭,没有肉肯定不好吃。老沈嘿嘿一笑,给我来了一句“白吃果子还嫌酸”,然后怕我在意这句话,又给我解释了一下,说等焖面出锅了我就知道了,他要让我知道,没有肉的焖面有多么香。
我也不客气,先伸头问了问客厅里下棋的兄弟一句,看他们吃不吃蒜,然后剥了一头蒜,又发现了他家居然还腌着菜,就是内蒙常见的“烂腌菜”,不过我仔细看了,的确比各种餐馆里腌制的料全。居然还有姜片花椒这些东西。
在他家厨房里,我还发现了惊喜。就是有四五个玻璃瓶子,里面是各种油炸辣椒。这回我有些开心了,因为我最喜欢吃辣椒,各种辣椒都爱吃,尤其是油炸的,刚出锅的馒头,就是蘸着辣椒我能吃两个,什么都不用再吃了也能美美地吃饱。
焖面端上来了,因为下午还要上班,我们就没有喝酒,四五个大小伙子,一锅焖面,一盘腌菜,几碟子油炸辣椒,大家吃了个不亦乐乎。说实在的,那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焖面。单单就是一点土豆和白菜的素焖面,就能把我们的味蕾彻底征服,不得不说老沈这师出名门的手艺的确超一流。
从那以后,我就爱上了焖面,只要有时间,就纠缠着老沈,让他教我做焖面,教我腌菜,教我油炸辣椒。
看着我这么上心,老沈答应我了,还说等她媳妇和孩子回来了,一定再好好做一顿焖面,再炒几个菜,哥们弟兄们坐下好好喝一顿。
很快,老沈媳妇带着孩子从娘家回来了。当天我就给了他两天的假,因为他在电话里就跟媳妇说了我在跟他学做焖面的事,所以他媳妇一定要见见我,我们相约下了班去他家喝酒吃焖面。
见了面,通过交谈,我和他媳妇居然还有渊源,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关系特别好的朋友。老沈的两个孩子特别可爱,还是龙凤胎,不过,他媳妇我侧面打听了,都说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角色。这两口子的脾气截然不同,居然能把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着实让人羡慕。
老沈的两个孩子更可爱,女孩的脾气像他媳妇,男孩不但长得像老沈,性格也像老沈。我们亲眼看着,两个孩子话还说不利索呢,居然给我们表演了一场老沈和他媳妇的日常。不知道男孩怎么惹着女孩了,女孩呜哩哇啦地训斥着男孩,男孩跟老沈一样一样的,弓着腰,点头哈腰地听着女孩的训斥。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演,当时就把我们笑喷了。
最后一次吃老沈的焖面,是和他告别的日子,因为我们同时调动了工作,大家都知道,这一别恐怕以后很难再相聚了。虽然大家都是升迁,但是他是彻底告别了煤矿,这让我们虽然对自己和朋友的未来高兴,又因为分别有一些伤感。
那天我们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一直喝到深夜才告辞。从此天涯寻梦,再也没有见过面,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生活,电话换了也忘了互相通知。我们从认识到分别,总共三年多,老沈是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认识并一只想着的人。
今天吃的就是素焖面,让我又想起来这个非常不错的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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