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悼词

我熟悉这里的一切
李白写过的安期生
如瓜的大枣
丘处机的白云洞
蒲松龄的崂山道士
他们都不在了
石头还在
这一年
一千一百三十二米的崂山
一千一百三十二米的石头
都堆在我心里
呈现着我冰凉的体温
每一块都是没说出的话
每一块都是没颁发出去的奖章
这些石头沟壑纵横
千姿百态地铺满我的血管
搬不动任何一块
减不掉任何一块
还有那些树
那些无处不在的树
每一棵都是我愤怒的毛发
一千一百三十二米高的发
每一根都不倒下
每一根都不折断
夜深的时候
听见野兽的叫喊和谁的哭泣从远古传来
2017年
这声音更清晰了

2017
苟延残喘的我
终于死去
从此
海成为一张哀乐的光盘
永无止息地播放着
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
用十二小时的时间宣读完悼词
然后落下
日复一日
谁还能点燃一根火柴呢
我的骨头能成为一只火把吗
那些石头是储存的弹药吗
那些没来得及开放的花
在死一般的沉寂里
还能听见一次哪怕微弱爆炸的声音吗

2017·12·31/2018.1.1于青岛

2017.悼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