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吉米每天帮妈妈送菜已经有好几年了。他最喜欢去给贾丝汀先生家送菜。
贾丝汀先生的家在这镇子上是最大大的,高高的围墙上爬满了绿藤,外边的人根本看不见里边有什么。有人说屋子里是用黄金铺就的地面,用宝石镶嵌的墙壁,用水晶制作的屋顶……
吉米觉得自己很幸运,每天送菜的时候,他都能从院子后门的小侧门进到这个神秘的世界。虽然只能在院子里走一段路,但他觉得自己已经比镇子上很多人都幸运了。因为有时候厨娘忙起来没人接菜时,她们会让他把菜直接送到厨房后门,甚至还会给他一小块新出炉的面包片。运气最好的一次,他还隐约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当他把这个声音学给市场上公认的最智慧的老人听时,老人说这应该是钢琴的声音。
今天也是幸运的日子,厨娘们忙着准备晚上小少爷的五岁生日宴会,根本没空搭理他。吉米小心将蔬菜放到厨房门口的铁架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从烤箱中传出的面包香味,缓缓地准备退出厨房。
“哦,我机灵的小吉米,今天的菜必须要非常新鲜!今晚的宴会有许多身份贵重的客人,老爷交待一点岔子也不能出。”
伴着爽朗的声音,胖胖的玛丽大婶出现在吉米的眼前。
叮……
“哦,我可爱的小吉米,听到这动听的声音了吗?面包烤好了!”玛丽大婶边说边打开烤箱的门,面包的香味更浓烈了,就像暴雨来临前的乌云一样,压得吉米有些喘不过气来。
“哦,我能干的小吉米,来帮我把这篮刀叉搬到餐厅去,放到桌上。记得要悄悄的,放到餐厅就马上回来。回来后我奖励你两片新鲜出炉的面包。”
这样的小交易对吉米来说是上天的恩赐。玛丽大婶常说自己的腰不太好,有时会让吉米帮忙搬一些小重物,再奖励吉米一小块饼干。
吉米开心地接过篮子,顺着玛丽大婶所指的方向走去。贾丝汀先生家里的餐厅,吉米有进去过两三次,都是和玛丽大婶一起,抬着重重的餐盘和满满的果篮,放下了就立即离开了。这是吉米第一次一个人进入这漂亮的餐厅,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吉米心中,还是再次被像皇宫一样的餐厅震撼了。吉米从进入餐厅到将篮子放到餐桌上,整个过程都微微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喘气会毁掉这样的美好。
就在吉米准备退出餐厅的时候,吉米发现餐厅另一侧的门半掩着。虽然知道自己应该立即退回厨房,可双腿却不听使,向着那房门移动。
走到门口处,吉米停下脚步,将上身前倾,微微探头望向门外,只觉得有更加耀眼的光亮吸引自己,忍不住想将那扇门推开。吉米伸出手,快要触到门把手时又停下,收回手在自己衣衫前襟最干净的地方擦了擦,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伸手握住了门把手用力推出。
一瞬间,吉米眼前出现一片刺眼的白光,亮得让人睁不开眼,闭上眼睛仍然能感觉到白茫茫的一片。
突然,所有的光线都消失了。吉米惊慌地睁开眼,仍然是漆黑一片。从未有过的恐慌包围了吉米,本能地伸出双手四面试探。
没有,什么都没有。试着迈出一步,双手还是未能触碰到任何物品。
到底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进入了一个被魔鬼控制的黑暗世界?
勇敢的小吉米在这个时候爆发了惊人的能力,他安静下来,尽可能地感受着周遭的一切。
好像有流水的声音传来,好像有盐味的微风抚面。对,一定有出口,有办法回到有玛丽大婶的厨房,有办法离开贾丝汀的大房子,有办法回到自己的家!
黑暗中,吉米从试探着迈步渐渐变为迎着风来的方向奔跑,越跑越快,快到自己无法掌控,直到跌倒。跌倒之后自己爬起来,仿佛是吉米生命中最自然的一件事。吉米还不会走路时,妈妈在他腰上系了一根长长的布带,布带的另一头系在妈妈的腰上。妈妈在市场上卖菜,吉米就在妈妈的身边爬来爬去。稍大一点,走走跌跌爬爬,布带的长度决定了吉米的活动范围。
张开手掌触地用力,吉米让自己站起时,突然发现手中多了一根木桨,眼前也依稀多了一点点微光。顺着光源望去,前方有一艘瘦小的小船。吉米知道自己可能找到了走出黑暗的办法,虽然自己从未划过船,但那又怎样,总要先上船试试。
回想海边那些渔夫,吉米一次次试着重复他们的动作,小船渐渐开始移动。随着小船的前进,光线渐渐变强,似乎重回世界的洞口就在前方。
就在眼看快要达到洞口时,吉米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拉回了小船的起点,一次两次三次,根本无法到达洞口处。
怎么办,吉米逐渐疲惫,力量也慢慢消失。但小吉米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一但停下,便再也回不去了。
快一点,需要再快一点,能有多快就多快。要像猎豹一样,要像箭一样,要像闪电一样……吉米拼尽全身力气,驶着小船,冲向最光亮的方向。就在数次被拉回的那个点,吉米咬牙奋力一搏……随后腾空的感觉吉米知道自己成功了,成功甩掉了那股让自己后退的力量,他离开了那个黑暗的世界。
穿过洞口,仍在空中的吉米感觉时间似乎停止了。这一瞬间,他触到了阳光的暖意,闻到了海浪的气息,听到了海鸥的鸣叫,眼前是蔚蓝的天空,碧蓝的大海,金色的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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