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回老家,特意去看了一位四十年未见的远房哥哥。
我们当年就读高中,只有两年时间。第一年读“半寄”,即自己从家里带菜,只带米让学校蒸熟,每个月交一元煤火费就行。不想第二年,学校改政策了,规定必须“全寄”,即除带米之外,菜也由学校统一解决,这样,伙食费每个月增加到了十元。
这下麻烦大了,因为我父母根本不重视读书,家里又很穷,无论如何也掏不出这十元伙食费。
万般无奈之下,我想到了,有个远房姑姑嫁在学校旁边。于是,我请她帮忙,带米到她家里搭伙做饭,自己依然可以从家里带菜,学业得以继续。
但,从此我的厄运开始,首先,正赶上她媳妇生小孩不到一岁,姑姑和媳妇关系不好,三天两头扯皮,为了混饭吃,我只好抱着那个没人管的小孩,小家伙经常性地把屎尿拉在我身上。那时候,我只有穿在身上的衣服,每个星期才能回家换洗一次。尤其在冬天,我只能用水擦拭,然后继续穿在身上慢慢风干。
姑姑的二儿子在单位是开解放牌汽车的,每次拖一车煤块放路边,由我一个人用箥箕一担担挑到房子里,虽然路程不远,但耗时很长,就像蚂蚁搬家,经常熬到深夜才能弄完。
姑姑家有一只水泥铸就的水缸,足足可以装五担水。为了赶上早自习,每天早晨我很早起来,挑满水缸才能上学。
姑姑家的大儿子在镇上设置了五只剩饭桶,我至今记得,饭店一只、搬运队一只、车站一只、药店一只、车队一只,每天傍晚,我必须挑着桶子到这五个地方收集剩饭剩菜(喂猪)。这时,好多同学吃完晚饭后在附近散步,我只好硬着头皮低头走过。
最后,我虽然考上了大学。但,心里对这个远房姑姑一家却很反感,并决定从此不再踏进此门。
四十年过去了,我才意识到,毕竟是姑姑一家给了我继续读书的机会,她们可能压根不知道我当时的处境和遭遇。
于是,我特意提了两瓶酒、两条烟、一箱水果登门拜访。姑姑早已过世,大哥和大嫂在家,小孩也已参加工作。回忆了很久,哥嫂终于想起了我,尤其是嫂子,还能讲出当时的许多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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