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越陈越深

作者: 凉凉的冰沙 | 来源:发表于2020-11-09 11:52 被阅读0次

    从前有座山,山脚下有户人家,住着老两口,都有四五十岁,老头扛枪打猎,捞鱼摸虾,老妇种菜种瓜,缝补洗刷,日子过的倒也自在悠闲。

    他们家养了一条大黄狗,是因为从刚满月就抱回来的,那时候很小,故而取名小黄,老两口对小黄极好,就象对待自己的孩子。

    老汉叫马大良,亲生娘亲生了他以后,就害了月子病,在他三个多月时就死了,他是由奶妈后来成了小娘抚养的,他有个哥哥叫马大有,是大娘生的,也是家中的长子,长得是清秀可人,书也读的好,很得父母疼爱。

    大良的父亲叫马伯清,当地人称马老财,刻薄吝啬又好色,祖上积德行善,挣下了丰厚的家底和田地,可马老财这一辈人丁单薄,马老财有个哥哥,十九岁那年刚定了门亲事,后来闹瘟疫,哥哥染上了瘟疫,没多久就死了,姐姐嫁了个书生,后来随夫远走上任到外省了,家里就只有马老财了。

    马老财的结发妻子卢氏是卢员外的女儿,门当户对知书识礼,结婚后感情很好,很快生了两个儿子,大有和大志,大志三岁出天花,没熬过来就去了,卢氏哭泣诵经为他超度,沐浴斋戒侍奉佛主。

    马老财就又娶了二房,叫小玉儿,是个戏子,进门两年多,生了儿子大良,得了产后风,没几天就死了。

    大良死了亲娘,没人照顾,雇了个奶妈柳氏,柳氏刚死了丈夫,女儿才一个多月,被马家的长工钱奎介绍做了奶妈。

    钱奎本也是看上柳氏的,才介绍她来做奶妈,说话方便,有机会培养感情嘛,谁知道东家老财,竟然先下了手,做奶妈没到半年,柳氏就被马老财纳为小妾,带着女儿进了马家。

    柳素素从小和大良一起长大,大良只比素素大了一个月零九天,素素就叫阿良哥,大良叫她阿素。

    大良不爱读书,又是庶出,经常被马老财打骂,大娘也用尽心机来折磨他,他十一岁时,马老财死了,小娘和他还有阿素被赶了出来,小娘带着他们投奔了外婆,就是小娘的妈妈。

    到了外婆家,小娘就染了风寒,一病不起,又闹饥荒,小村里的人都出去逃荒了,弥留之际小娘拉着素素的手流下两行清泪,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外婆拿起素素的手背,让妈妈的泪滴在她的手上,素素使劲摇着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良也跪在小娘身边哭个不停。

    外婆抱着素素,哄着说“妈妈已经为你流下了最后的泪水了,这泪水就是她的不舍和牵挂,它是一面镜子,你看着手上的泪痕,就看到了妈妈,妈妈也会看到你的”。

    “可是泪已经干了”素素担心着说。

    “干了也在那里,你妈妈会看见你的”外婆幽幽的说着,浑浊的眼里蓄满了泪水,扯着衣角擦着眼睛,在村里人的帮助下,柳氏被埋在了土坡上。

    外婆托人偷偷的卖了大良,大良被马车接走了,其实大良心里有数,但小娘已经没了,阿素和外婆也快活不下去了,自己更是饿的厉害,到哪儿也不会更糟了吧,只是会很想阿素的。

    马车载着大良和东家,在山里遭遇了土匪,土匪门劫持了大良,讨要赎金,没人来赎,大良说了身世,就留在山上做了土匪。

    一晃多年,有次大良和几个土匪下山抢粮,看见了素素,带了回来,说明了事由,想娶素素为妻,老大说山上不能有女人,想娶媳妇就滚下山去,大良带着素素下了山。

    晚上借宿在山脚下的小屋里,谎称是夫妻,老猎户六十多岁,卧病在床没人照看,他们就留下来照顾老人家,两个月左右,老人家去世了,就把屋子和猎枪等东西留给了他们。

    他们住在了一起,结成了夫妻,三年后生了个儿子,又怀过一对双胞胎,双胞胎遭遇早产,没能成活,儿子也在四岁时得了疟疾死了。

    素素一度恍惚,抑郁成疾,大良从附近人家,讨要了小黄来,素素才渐渐好转,活了过来,从此两人象有了默契,再没人提过孩子的事。

    小黄灵气逼人,通透人心,知晓人意,随便说什么话,它都能听懂照做,还经常给两人逗趣取乐,故而很得主人的喜欢。

    小黄很多时候都是跟大有上山打猎,顺便扑几只田鼠麻雀,填饱肚子,大些的猎物,它从来不吃,都是叼回来给主人,到集市上置换些米面粮油,或是卖些散碎银子。

    这一天,大有跟往常一样,带着小黄上山打猎,看到了一只黄鼠狼,举枪就打中了黄鼠狼的左腿,小黄应声追赶而去,黄鼠狼拼命的奔逃,一路血迹斑斑,小黄紧紧追赶着,丝毫不留余地。

    黄鼠狼筋疲力尽,倒在树根下的草丛里,奄奄一息,流下了两行绝望的泪水。小黄叼起黄鼠狼,准备回去给主人邀功,就听得大树底下有动静。小黄扔下黄鼠狼,用鼻子到树底下嗅了嗅,才在一个树洞里发现了两只一白一黑的小狐狸,小黄看着太小了,而且小狐的肉也不能吃,皮毛又没长成,就没理会它们,叼着黄鼠狼回来了。

    大有接过黄鼠狼,看了一下,竖起大拇指夸了小黄一句,“真厉害,皮子一点都没破,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又拍拍小黄的头。

    “走,回家剥皮子去,趁天气好,晾晒容易干”大有心情大好,走起路来也很轻快,小黄更是撒欢蹦跳,很快就到家了。

    “阿素,快看看,好大的黄鼠狼”大有冲着在园子里摘豆角老伴兴奋的叫道。

    老伴应声提着篮子从园子里出来,顺便把园门关上,走到水缸旁舀了一瓢水,来到老汉身边温柔地问“良哥,我看看,渴了吧,快喝点水”。

    大有一边喝水,一边指着黄鼠狼说“你看看,这个头,这毛色,着实是好啊!有多久没遇见这么好的东西了啊”!

    大有拿了小尖刀,一条板凳,两个绳套,麻利的开剥,素素在旁边拿两盆子准备接下水肚货,小黄坐在旁边看着,不时的摇摇尾巴。

    大有一刀下去,黄鼠狼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无助地望着大有,素素也看见了,立即扯开老汉,自己坐到板凳上,用手摸了摸黄鼠狼的脸说,仔细看着它的眼睛说:“它还没死呢,它流泪了”,黄鼠狼的眼睛一动不动,紧盯着她,流下了两滴泪水,一滴滴在板凳上,一滴就滴在她的手背上,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只黄鼠狼是母的,她肯定还有孩子,它的眼泪是给孩子流的”素素用手背揩了一下自己的眼泪,陷入沉思。

    “良哥,你说,它的孩子在哪?我们去找回来吧”!素素突然急切的说。

    “好好好,找回来找回来,等办完事就去找”。大有安慰着素素,把老伴拉过来,按坐在木墩上,继续剥着黄鼠狼。

    大有剥的认真仔细,生怕刀尖碰坏了皮子,要是坏了一点,皮质毛色再好,价钱也得大打折扣,更别提稀有和保值待估了。

    素素坐在木墩上,看着大有发呆,黄鼠狼滴在自己手背上的泪,已经干得看不出一丝印记了,可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神,怎么那么熟悉呢?

    那是妈妈的眼神吗?还是外婆的眼神?是充满不舍与绝望,是牵挂与担心,那最后的泪水是留给孩子的,哪天孩子走到她滴过泪的地方,她就能看到了,记得当年外婆就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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