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妈妈,我不知道要怎样去描述这么一个人,说她拥有中年少女心好像不是很贴切,但是,她确实很喜欢打扮我们一家子人,在我的记忆中,她常常会主动要求给我扎小辫,幼年时期我当然乐在其中,可是现在她却玩心大盛,网络上常会有一些头发的编织视频,可是她也只能对着视频空想了。当然,也会有我老爸,说句实在话,我老爸的眼光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着实不敢恭维,最起码我摸不透他的喜好和风格,所以给他买衣服的时候,他看上的我妈绝大多数都会否定,可是我妈给他看的就是稍微偏潮流一点,有点样式,照我说,我妈就是,嗯……想让跟她逛街的人都时尚一点,不然她就会觉得“很没面子”。
其实,在我的预想中,这种东西至少也该等我四五十岁回忆往年的时候因发牢骚才想写出来的,但是这次疫情如同催化剂,无形中加快了心底某种情绪的发酵,刚好那一天,我跟我妈发了脾气。
我有一个妈妈,她其实是一个很照顾女儿情绪的人。那一天从县城回家的路途中,她突然问我:你中午是不是在敷衍你姑?
事情是这样,我姑,原来是我们家的邻居,是我妈的朋友,她给自己的孙子(没错,确实是孙子),买了早教机,因为不会玩,所以让我给看看。而刚好那一天她中午一点过来,我在午休,因为熬夜看手机的坏习惯,导致我那几天眼睛很不舒服,中午两点又要开始上课,被我妈叫醒的时候我情绪不是很好,虽然没有言语肢体上的表示,但是表情是很差的,这一点我妈看到了,我姑不知道。在微信公众号上查的时候,基本大部分功能我都摸透了,就是专门想知道的语音对话我怎么也弄不明白,所以我就跟我姑说我不会了,并将其他我摸透的功能告诉我姑,事情就此结束。
我跟我姑研究的时候我妈在做饭,整件事情她大概只清楚我刚开始不满的表情,于是半路的时候,我妈说:你是不是就没有认真看,就想敷衍你姑?就当时,我的火一下子被点燃,说:我什么时候敷衍她了,你当时又不在你知道什么?
我妈问我的语气是很平和的,很弱的,我是吼出去的,当时我甚至觉得我那样说实在不够解气,还绞尽脑汁想还能说些什么。
我妈之后跟我解释了,说是我小时候我姑的女儿教我不会的(我的记忆中不包含教我什么,可能这就是我的劣性),如果我随随便便不好好看是不合适的。
再之后我没想到什么可反驳的,便没回嘴,可能是因为当时我吼的声音比较大,当没人说话的时候,衬托得车里十分寂静。
安静总容易引起思考,去县城一是为了给我弟领资料,一是为了给我买衣服,都办成了,衣服就在我手上。
当时想了很多,很久没跟我妈这样说过话了,很久都没跟一家人在一起呆这么长的时间了,很久都没有中途不掺杂任何事情完整地经历冷战的全过程,我妈当时大概也在考虑这份疑惑怎么表达才能够比较自然,但是在内心挣扎很久的结果,仍然是我最差的表现,那种太过年轻,太过冲动,因为内心有一点委屈就忍不住全盘抖落甚至加倍排遣的自私。
当时已经快下午六点了吧,夕阳因为我们拐了个弯,从右边跑到了左边,也许,这样的女儿配不上这样的母亲,也许,在一个家里,身为子女就是任意发泄后还能够获得包容和谅解,身为父母就很难在仔细斟酌考虑之后能被温柔以待。
这些东西想得我有些难过,在路过乡镇的时候,我妈让我看看周围有没有粮油店,那因为我想要吃腌制黄豆。我很快应声了,也很快就看到了。
原谅一件事情,对于父母来说很简单,但被原谅可能就要期待很久……
我有一个妈妈,她对她的女儿的关爱表现为以其为己。我妈身子骨不是很好,我记得她有腰间盘突出已经好久好久了,但是干起活来似乎不存在似的,幼时见什么都稀奇,就跟着我妈一起倒着走路,或者抓着门框拉伸,或者翻身靠墙倒立。
高中在杂志里学会了一句话叫做“以你为己,生死相依”,我很是喜欢,一直喜欢到了现在。之所以想用前一个词语来形容我妈对我,是因为这几天我妈一直说,你要洗的话接点热水,你喝水的话别喝凉的,我嘴上答应着,做起来又是另一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已经成了我们母女二人相处的固定模式,然后我妈又会说:你不听以后就是我这样,哪里都疼。
反向的言传身教吗我在想?
我有一个妈妈,她有一个全能女儿。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她不知道我也是这么以为她的。以前家里的很多事她好像都会瞒着我们,坏的不好的,但是现在他好像会问我和我弟的意见,即使很少。我记得最深的就是,每次一到算术题,比如26*35,她就会问我,我说用手机我口算不出来,我爸就会开玩笑,大学生么这都算不出来,我很不服气,我最讨厌算术题了!
她一直认为自己生的女儿是天下无敌的,那就不能怪我有世间我最厉害的错觉。
我有一个妈妈,在她跟前我就好像是山大王。怎么说呢?我妈腰疼,我外婆给我妈做的枕头,枕芯是很特殊的一种小疙瘩,类似于蚕砂(我们叫蚕屎),我觉得好,我妈给我了,到现在我学校的枕头都是那。我外婆前几年跟团去旅游,给我妈买的项链,我妈觉得不错,这几天一直吵着:你把你外婆给我买的项链带着嘛(我外婆给她买的项链哎……),我说我不,于是我们就展开了一场拉锯战……其实如果给了以前我非常乐意接受,可是现在长大了,很怕那种麻烦的饰品,还有我妈一直吵着要给我买一个翡翠镯子,她喜欢。
我妈说,这人啊,好东西都是给儿女留的,就很少想着爸妈啊!
我有一个妈妈,她太爱操心了。我妈从小对我说的话,走路脚抬起来,不要蹭着地;走路把腰挺起来,有点气质;肩膀往下沉脖子挺直,有精神点;你手机看看就出来放松放松,让眼睛歇歇;女孩子现在就要学着护肤;这活你别干,手就是女孩子的第二张脸……好多啊数不过来了,反正今年在家就是这样,她说你能不能把要挺直,看起来懒散还丑,我回她,我不在家里丑就再没地方可丑了,我妈笑了,我再回味起来,好像就是这样,不用在乎形象,不用强撑,就算我憨了吧唧的,对于包容我这一件事,也可以放一百个心。
有时候我在想,她是不是忘了自己也不是男生?
我有一个妈妈,我长大了之后她就成了矫情怪。每次要去一个地方,我都是站在电摩的旁边,等我妈关门,上车,我再坐上;大了一点关门就成了我的任务;再之后,我妈就会问我,你把我带着吧,呵,明明心里就是想坐我开的车,每次都假惺惺问一句你带我吧?好吧,谁让我善解人意呢?于是,今年开车载她就是我的活,她想去地里了,跟我爸说,我爸同意了让她开二轮,我妈犹豫犹豫不去了,我说:我也去我载你去,结果我妈就跟个小姑娘似的好啊走!最后还要反复跟我确认我确实没有课。
我妈啊,她有太多的臭毛病了,可现在我不想说,因为竟然记不得了。
大约,这就叫做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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