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一个下午,我安坐了,在我已经熟悉的办公室里,静静地走进《大师的教书生活》。
外面的阳光很好,满操场都是孩子的喧腾声,清爽的振奋人心。我从网络上调出了克莱德曼钢琴曲,任其自由地弥散而去,将我的心也迷醉。
《大师的教书生活》还是我在金华工作时购买的,赠予2015年五月到金华参加大学区活动的各校领导,扉页上留着楚秀梅副局长写给郭修喜校长的寄语:
谁在保持梦想,谁就能梦想成真;谁能不懈追寻理想,谁就能不断地实现理想。
在一中耕耘了几十载之后,郭修喜校长光荣卸任,把接力棒传给我,一并把他曾经翻阅的书留下来。
这本书是青年学者周勇编写的,钱穆、朱自清、鲁迅、顾颉刚、陈寅恪、沈从文等大师走进文本,成为作者寻找大师人生历程的一个载体,也成为我窥视大师精神成长的最好窗口。
写钱穆的那几十页,是昨天趁着空闲一路翻过的,自觉有诸多启发。
钱先生在国学研究领域,颇有建树。他出生于书香世家,又幸遇几位名师指点,不仅得到治学策略的引领,也逐渐确立了治学方向。1907年,钱穆考入著名的常州府中学堂,一入学就被校长屠元博看中,使其有机会进入屠元博之父、彼时“史学泰斗”屠敬山的私人书房。“钱穆深深地被太老师虽已年迈却仍在钻研史学、文学的治学事迹所打动,从此,向学之心更为坚定。”
我也受到了教育,从书里寻来的师傅,不需交一分钱的学费,我即得以和一流的大师获得心灵上的沟通,何其荣幸?
后来,钱穆先生到三兼小学工作,校长秦钟立十分赏识钱穆的学识水平和勤勉精神,这可爱的校长竟然萌生了让钱穆替他读书的想法,您说有趣否?
“我虽毕生穷日夜之力何能尽读,每欲求一共学之人,以两人之力合成此业。君肯为我分读架上书,将书中大意告我,我可省再读之力。续加讨论,使我进步加速,君其允之否?”
可惜这样一位提携后进,倡导共读的优秀校长竟然在半年之后染病不治。日后,钱穆回忆起来,怅伤不已。
钱穆因为才学渊博到苏州中学(紫阳书院的前身)任教时,王国维已经去了著名的清华国学院担任导师,三元坊一带的书店老板将钱穆与王国维并列,可见钱穆举足轻重,钱穆虽然一直生活在乡野之间,但确实不可小觑。
钱穆影响力大到什么程度呢?胡适到苏州中学演讲,校长汪懋祖将起先坐在台下的钱穆点上讲台,与胡适并坐。“胡适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简给钱穆看,钱穆才知道书简是陈天一写给胡适的,意在提醒胡适,来苏州,必做两件事,其中一件即是“莫忘一见苏州中学之钱某。”
彼时珍惜人才,由此看见一斑。
钱穆苦心治学,终成一代大师,给我们留下了极其宝贵的精神财富。
秦钟立校长的共读,我也有的,不过是推荐优秀的书籍给同事。
开学之际,为了渐进式地改进我们的课堂教学,我建议教导主任张金波从网上买一本佐藤学的《静悄悄的革命》来看。事后得知,张主任的女儿运行了此事,买了三本书,姥姥一本柴静的《看见》,妈妈一本,自己一本。张主任开心,发了图片在朋友圈里,我也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位老人还在读书,多么可敬!
张金波主任读过之后,直呼甚好。我也就一鼓作气,让同事拍了十几本,分发给团队的核心成员去看,以此达成共识,为我们全面开放课堂,形成浓郁的研讨氛围来一个无声的前奏。
前夕要到北京进行管理培训,需要购买《打造四d卓越团队》一书。我仔细看了网络上的介绍,觉得很好,于是委托同事买了十五本,分发给班子成员,希望大家居家学习,从中领略另道风景。
我跟随黄坚主任去米新江老师的培训学校,米老师的一番惊世之语让我受用不浅。惺惺相惜,米老师将他手头两本《孙维刚初中数学》赠予我,我又分享给学校的科研主任付成江,并委托他买来十几本,分发给学校的数学教师,一睹大师的风采。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借助文字实现了跨越时空的链接,人生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美妙?
斯人走远,但传承大师思想的书籍还在,我们如不善加利用,岂不是可惜?
待到打开微信公众号,我才看到我昔日的同事宋来萍副书记留了言,寥寥几句,诗意盎然:“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人生苦短,冷暖自知,既然我们为人一世,只能面向太阳,不问春夏秋冬,活好当下,笑对人生。”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那么柔软,看罢姐姐的留言,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奔跑的矫健,我想起了金华的一幕幕:为了建设我们的校园,我们带着孩子从山上抠挖石头,攒足了劲头搬上拖拉机;为了改变操场的排水,我们自己鼓动了搅拌机,摸索着学会了使用,男教师修建水沟,女教师上罢课去做水泥板(作为水沟的盖板);为了打造我们的悦读校园,张丽梅老师几乎跪在警务室上侧的甬道上,在几位同事的帮助下,几番书写“悦读大道”……
而今,我似乎离得远了,但我明白,我们始终在一起,不受时空的阻隔。
“姐姐,想你了。”我在宋来萍副书记的微信上留了言,发自心底的声音。在金华的二十七年,无论是同事,还是我们的邻居,一路走来,我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走出了内心的纠葛,我开始静静地敲打,以文字述说我的心曲,“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唐代诗人李涉的诗句被我借来,竟然觉得如出吾口。
室外是万马奔腾,室内是心静如水,我们都在歌唱,以不同的声音迎接生机勃勃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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