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再次出发的时候,大家的精神都饱满了许多。车里到处充斥着拉包链的"噌噌"声和打开塑料袋的"窸窣"声,接着,啃水果时清脆的“咔嚓"声和吞咽食物时轻闷的“咕咚”声此起彼伏,听得我都有了胃口,但我明白对付晕车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胃里尽量虚空些。
这时坐在我身后的儿子也拿出了火腿肠,问我们“吃不吃?”我摇了摇头。正在摆弄手中玩具的女儿看到了,非要哥哥帮他打开一支。对于她这样的要求,我是反对的,原因是她遗传了我的晕车体质,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她和我一样不能乱吃有味道的东西。
但女儿不依不饶非吵着要吃,这时孩爸边向女儿手中递去剥好的肠体,边说:“没事儿,你就给她吃一点儿吧,这么久也该饿了。"女儿不失时机的点着头,接了过来。我有些忐忑,但看到女儿恳切的眼神,还是默许了。
事实证明女儿并不是真得肚子饿,而只是眼馋而已。她只咬了两口就回手递给了爸爸,然后挣脱我的环护,到后边和哥哥换了座。
父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动了没多会儿,就偎依着进入了梦乡。
此时,我的头额部由刚上车那会儿的隐痛变成沉重和钝痛,程度比以往晕车时要严重一些。为了能舒服一点儿,我按照以往的经验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使痛感在头颅的稳定中稍稍减轻。
没多会儿,我听到女儿难受的声音:“妈妈,我想吐!”我马上睁开眼回头望去,只见女儿正像小猫一样蜷缩在车厢和座椅的角落里,一脸苍白和苦楚,我赶紧推醒正以豪放姿态熟睡的孩爸,让她照顾身边的女儿。
儿子赶紧找出空袋子递过去,才反应过来的孩爸刚撑开袋子,女儿已经开始喷吐了,剧烈地吐了一阵后,女儿才恹恹地坐正。周围的旅友七嘴八舌,有提醒我该给孩子喂片"晕车药"有告诉我让孩子躺平的……
慌乱中,我忘了"晕车药“这件事,这会儿一经提醒,赶紧翻出一片来给女儿喂下。
吐过之后,女儿叫着头痛。导游过来探望,也判断不了究竟是晕车还是高原反应。在我的认知中,前者问题不算大,后者就吓人了——据网络信息所言,任它发展下去具有太多不确定性!我不禁又恐惧又担心,自己的头反而没那痛了。我换回女儿身边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握着她的小手观察她的脸色,儿子也一脸担忧,频频回头观察妹妹的状况,而前座已然响起了鼾声。
这期间,女儿又吐了两次,每次儿子都会起身来帮忙,最后一次女儿吐出来已经没有一丁点食物的渣滓,完全是黄色的水,就像若干年前某次我喝醉酒吐完食物后吐出的黄色液体。
当听到女儿虚弱地跟我说:“妈妈,我想家!”我挤出极温柔地笑,哄她说:"看,爸爸妈妈哥哥都在这儿呀!"女儿轻轻摇头:"我想家里的床,想家里的面条,稀饭。”那一刻,各种不好的联想一下子涌进脑海里,纷纷乱乱地膨胀、撞击着我的神经,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伴着心碎的声音,我狠不得抽自己几耳光:"我为什么要这么没事找事儿,把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带到这人少地偏的地方经受这样的磨难?万一……我该怎么办?”我不敢往下想但还是忍不住要想。
我怕儿子担心,低着头不让他看见我愁云惨淡的脸上正泪水滚滚,女儿懂事地伸手为我擦眼泪,轻声安慰我:“妈妈,我没事儿。”我的泪水更加汹涌了,我一边悄悄地哭一边极力地思考如果孩子再严重些我该怎么办?
前座的孩爸仍在自顾自的睡觉,愤怒之下,我从椅子下狠狠地踢了他几脚,让他找导游打听最近的医院。他叫来导游询问,答复是如果不严重的话,明天到九寨沟的小医院给孩子吸氧,如果严重的话她会打电话联系车辆来,但最近的医院距这里也有两百多公里。顿时,我的心随着她口中的“两百多公里"像落叶一样惘然飘零……
万分庆幸的是,女儿渐渐稳定下来,虽然精神依然不济,但已经不吐了,我松了口气,并为此感到些许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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