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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整整一个夏天,庆喻都一如既往地去操场锻炼塑身。走过那个半圆弧拐角的时候,也会探出脑袋多留意一下,是否有一个失魂落魄的美丽姑娘在这里坐着呢?可惜那片北门的阴影下总还是空空如也。
周六的早上有线性代数的重修课,作为对物理系并不了解的外行人,总是会发出:“为什么会有懂物理的人不懂数学”这样的感叹。但如图庆喻这般的人,在物理系确实一抓一大把,他们把和数学有关的所有公共基础课:高数,线性代数包括在大二下学期才开的新课概率论全挂了。
“喂——坐在窗边那个穿着绿色上衣的女孩子,你来回答这个行列式该如何变形。”年长的教授严厉的声音把庆喻从为星期六上午要补课的失魂落魄中唤醒。
庆喻一下子刷红了脸,白皙的脸庞骤然涨红,忙把碎发撩到耳后,然后迅速起立罚站。
“说了多少次了,既然来上课了,就好好听讲。你们可以尝试一下挑战自己的智商,是不是高于0。”教授最后推了一下自己镶着金丝边的眼镜,让庆喻在满堂的欢笑中坐下。
这一次,庆喻的头都要低到木质的长桌沿下了。右手紧紧握住圆珠笔,在自己的线代笔记本上一丝不苟地涂涂写写着。
G大在北门设有一个英伦式的钟塔,上面同样悬挂着一个欧式的大钟。和大本钟的区别除了它并不在伦敦以外,只剩下它一小时才会响一次。庆喻曾无数次向舍友抱怨起G大科学中华而不实的作分。因为每每当厚重的钟鸣声响起的时候,只会让原本安静的课室里誓起了一阵阵的喧嚣。
教授在吵闹中结束了这周的线代课程,许多男生拿起早已收拾好的背包,从闷热的教室里一哄而出。庆喻看了看他们各式各样被汗浸湿的T恤,又瞥了一眼窗外蓝的要发光的天空,这才是古城夏天呀。
当庆喻使用完洗手间,在半身镜里整理完仪表,再走到教室里准备把自己的背包收好,突然发现门口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庆喻顿了一下,加快了脚步,从楼道走去。
那个身影也跟上来了。
“你好呀。”
是一个声音和夏天一样爽朗的男孩子,在他开口第一句话时庆喻心里这样想着。还是抬起了头:“你是在这里等我的吗?”
“啊,对的没错。”他像是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事,但并不为此感到丝毫介意,“因为我觉得你很厉害呀。这么热的天上课还能走神呢?”
这下轮到庆喻目瞪口呆了,浅浅笑了一下掩饰着心中的不堪,迈着小碎步朝楼梯走去了。庆喻不是众人眼中那样谈起来都会贴上美女标签的女孩子,一直算得上是乖巧玲珑。但因为太过于恬静的性格,她和异性男孩子单独相处的次数屈指可数了。
曾经幻想过多次?和帅气得像日漫里走出来的男孩子,在G大宽阔的校道上慢步,在栽满梧桐的绿化带前面接吻。但一切发生的是这样快。在这样炎热的夏天里和这样充满荷尔蒙的男孩子。糟糕了,她心想。
他突然加快了步伐,并调整自己和庆喻处于一个相同的步调频率,“你的头发真黑,像墨一样。”
望着他那样澄澈注视自己的目光,庆喻这下子比在线代课上当众发呆还要更害羞了,脸颊像天边那朵火烧云一样。
“我要去吃饭啦。”
“正巧我也要去,一起去喝杯西瓜汁解渴吧,”
西瓜汁!他怎么能知道自己刚刚在教室里心心念念的就是冰冻诱人的西瓜汁呢。虽然说猕猴桃是维生素C之王,百香果和山竹里面别有洞天,哈密瓜更是香脆,但果然只有西瓜和夏天才是绝配。
少年看着少女眼里突然冒起的兴奋,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看起来是可以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成型的魏海狸。”
“啊。那个,我是物理系的庆喻。”
“我知道,你把数一的所有基础课全挂了。”
“你们学成型的人都喜欢揭别人的短嘛?”庆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们学物理的人都喜欢咄咄逼人?”
庆喻争不过,索性不争了,轻轻哼一声,却不小心捕捉到正午日光一寸寸勾勒出少年年轻的脸颊,勾勒出他英挺的鼻梁,这里深,那里浅,心里升起了一种异样的甜蜜。
而此时此刻,魏海狸走在她旁边,手上仍是她满头秀发凝滑如脂的触感。
虽然庆喻执意要自己拿着托盘,但他还是一个人举着他们两个刚刚点的咖喱鸡肉饭,让庆喻端着两杯鲜红的鲜榨西瓜汁。
他一直靠着庆喻的旁边走着。庆喻从没有在食堂这样人多的地方当众和一个男孩子并排走着,想加快步伐和他保持一个安全距离。身后的人像并未感觉到一样,也加快了步调紧紧地贴上来。
庆喻觉得自己这样就像是个扭扭捏捏的小姑娘,还是被人紧紧盯住的那种小姑娘,一点都不大方了。索性靠着他简约的棉质T恤慢慢走。
可他还是注意到了,扬起脸,眼睛稍微眯成了一个弧度:“舒服吗?”
庆喻觉得自己又被戏耍了。好在这时候他们找到了干净的座位,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
那是从小到大庆喻吃得第一顿食不知味的饭。她记得自己一直低着头看着饭盒,但目光总会锁向那双白净秀气的像女孩子的手。匆匆从饭盒里挑出了几块鸡肉,做戏一般地大口咀嚼吃了下去,又把剩下的咖喱鸡和米饭搅拌的均匀。最后借故吃饱了逃也似地离开了食堂。
庆喻听从母亲的命令,从小学到大学一直都算得上是优等生。有人教她如何写出漂亮的英文手写体,有人教她如何解二元一次方程,但没有人告诉她,当一个少女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这一年夏天,G大的广播反反复复播着:“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穿过头发穿过耳朵/你和我的夏天/风轻轻吹着”。
之后呢?乌云遮住了连出好几日的太阳,雨水滴落在G大它所能接触到的一切表面。庆喻可怜巴巴地坐在窗前看着雨丝,看着G大破旧宿舍楼潮湿的屋檐,枝蔓就这样延绵地向天边伸展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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