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搂着她,她偎在他怀里,低声地呢喃着,如淙淙流水。
他抚摸着她的头说:“咱结婚吧,俺等不上了。”
“俺爹说今年是黑年,山不空,不能结婚的。”
“老封建,都啥年月了,还信这。”
她脸上浮起一丝得意的笑,瞅了他一眼说:“看把你急得,等过完年也不迟。那时候,俺就再也不离开你了,你到哪,俺就跟到哪。”
“俺是当兵的,不能带家属。”
“俺才不管。”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头偎在他怀里,幸福地笑了。
她说:“你给俺买副耳环吧,那种长长的,象前庄里腊梅戴的,结婚那天,俺就戴着进你家的门”
他说:“不要那东西,戴耳环的女人没个好东西,没听人家叫腊梅烂鞋,准不干好事,看那张脸,跟庙里的神神一样。”
“人家爱嘛!戴个耳环就是个烂鞋,亏你还在大城市当兵,你看电视上那些女子戴耳环多俊。”
“人家是城里人,咱这山圪崂里要那俊干啥!”
“山圪崂咋了,你不给买就算了,俺也就不跟你结婚,把你急死。”她便赌气地坐在一边不理他。
他提高了嗓门,大声说:“不结就不结,你说那腊梅是好东西,走过来身上那味,一闻就想吐,学她!什么时候你也跟她一样,丢人现眼。”气冲冲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走了。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委屈地流着眼泪。
他没打招呼就回部队了。听他妈说部队来了电报,走的急。她想你牛啥呢,再急也不能打个招呼!不给买就算了,用不着这样啊,俺又不是没人要。可一天到晚心里还老是惦着他。
那天晌午,她从山里回来,她娘说部队来人了。她便疯了似地往他家跑。
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跟着他爹坐了汽车又坐火车,三天三夜才到了他当兵的城市。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见他的照片和一簇簇白色的花,她跑过去跪在他的面前哭着说俺不要耳环,俺要你,俺要跟你结婚。
走那天,部队领导把红色的证书和他的遗物交给了她。她打开一个纸包,是张她的照片和一副耳环。
她的泪便如南方的雨一样直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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