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里的仪式感

烟火里的仪式感

立冬了，出门买早餐时遇见楼下的一位阿姨拿着一支黄香，正准备点地上的排炮。阿姨看我下来，冲我笑了一下扬了扬手中的香。我踔着小白鞋从排炮的旁边跑过，身后便响起噼里啪啦的炮仗声。

拎着早餐回来，阿姨早就不在了，地上剩一摊红色的碎纸花，大铁门旁边的角落里三根香插在一个橘子上正燃着。

我所在的城市禁止燃放鞭炮好几年了，也许是因为住的离市中心比较偏远，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并没有多少受到禁令的影响。因此，刚开始的我经常被突如其来的炮竹声吓到。

村子里的住的大多是本地人，虽然是大城市里的人们，却独自恪守着经由漫长时间而生成并延续数千年的传统。

元宵、清明、端午、中秋这些节日自不必说。甚至于二十四节气里那些我们并不知道，把某个节气当做是普通的日子度过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们却在认认真真地对待每一个节日，每一天从供奉在门口的水果清酒和三柱清香开始。

还有，那一串串或长或短红色的炮仗。炸开以后，遍地红花。

生活了一段时间以后，逐渐喜欢上这里，一个大城市里的小小村子。夏天，老人们喜欢在荷花池边的文化长廊里下棋；村里的篮球场到处是年轻的叫喊声；村子里的图书馆谁都可以进去；偶尔村子里会播放免费电影，到处闹哄哄的，投影也看的不清楚，无论哪一个方面都完全没办法跟电影院比。

但很奇怪，坐在人群中间，就是觉得很开心。

离开家以后，到每一个城市都像是流浪，虽然每天晚上会回到一间屋子里。日子重复的像一个一个往上重叠的格子，拥挤的交通工具，匆忙的上班脚步和换来换去的外卖宣传单。大多时候，忘记前面该去到哪里，不闭上眼睛的时候大多总是空空的，找不到焦点。

但是，这里的人们却告诉我，生活可以有很多种样子。

每一个平凡的日子，得到你的认真对待，它就变得不一样。就像是得到小王子精心照顾灌溉的那一朵玫瑰花，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一朵普通的玫瑰。

地铁通了以后，这个城市边缘的小村子一夜之间涌进了许多跟我一样漂泊在这大城市的外乡人。周边许多老房子不分白天黑夜的叮铃当啷，黄土黑瓦在某一天突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六层小楼。一楼门口大大的某某公寓的灯牌在昏暗的小巷子里白天黑夜的亮着，红色的光有些刺眼。

又是一年霜降，鞭炮声一早就开始响。每一块长方的朱红色瓷砖上刻的土地公福神/土地公财神前面燃起的三柱清香，香灰从一小节变成一长段，最后掉到地上。

只是，鞭炮声始终还是稀稀落落起来。那些新的，瓷砖发亮的新楼房里，门口再没有这一小块长方瓷砖的位置。

还好，我已经学会。

在这个立冬的早晨，烟雾在立冬的小雨中腾起，久久不散。我在这深街窄巷中穿行，走进这烟火里。在这烟火里看见年少时的自己和小伙伴告别，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家家户户烟囱里冒出来的白烟。然后远远地，听见妈妈叫我。

妹妹，回家吃饭了。

今天，我也会吃饺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