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集

(一)

我在看，看我屋子里的花。那不是花，只有茎和叶，是綠的。但我爱它，爱它们。常给他们浇水。不知它们是否需要。但总是翠绿，一种油亮的绿。

我的草叶集。我看过美国惠特曼的《草叶集》我也想写本《草叶集》

这是我的初心。

(=)

世间乱糟糟的，还不如草长的有规律。你看那毛毛草，整整齐齐地一片，到时抽穗，也开花吧。反正毛荣荣的，翠綠翠绿的，后来一片黄，衰老了。反正不象人世间，乱烘烘，勾心斗角。

(三)

枝头鸟

那高高的枯干枝上一只鸟，一只孤单单的鸟，也许是在望着远方，也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看身傍。是在等待，等待同伴的归来，同居窝巢。有时平稳，有时似烦燥，不，只能是人的感觉。

(四)

雷击

电光不时地闪着眼睛，刹那一声巨响在黑暗中降临。我从睡夢中惊醒。

我是去过河岸，那里有辆车子，满装着海棠果。車辕已经掘起，人在车后稍上躺仰，前辕下的老驴，大肚子滚圆，泪水还在流淌。

我完小的一个夏天，周六放学回家的河岸旁边，几个行人，观看着的景像。

小伙伴(五)

我有个小伙伴，总在一块玩耍。我上初中了。他沒念书，小学也沒有上。他和他的邻居很近。只一墙之隔。常常在邻居家看小人书。他的邻居有很多小人书。邻居家的主人应该叫郭勤发，好象是大队会计。他有个姪女，二十左右了，或者更大一些。我这小伙伴除了看小人书，还给他家放驴。小伙伴管那姪女叫大姑。日子久了，小伙伴，向他这个大姑求爱。会计家铅笔头，破乱纸可能是有的。不怎么看小人书上，照猫画虎地给大姑写了个情书，大姑啊，我爱你，好想你呵，能不能跟我。里倒外斜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他大姑的爸爸看到了。给他(我的小伙伴)一顿臭骂。

这顿臭骂，反到叫女儿知道了。这位姑姑见到我这小伙伴也笑了。这笑是耻笑还是爱，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当做笑话。不过这小炉匠，对女儿管教可是非常严厉的。

那位姑姑的爸爸，是个小炉匠，就是锯盘子锯碗锯大缸的那种。每天挑着担子，走街串巷，为人锔盘子锔碗。十里八村都熟悉。大号可能叫郭勤荣。多数时间不在家。人们都叫他小炉匠。

这郭家养着一头驴，经常是拴在槽子上。放些草料就沒人管牠了。自从我这小伙伴，经常去他家，有时就让他牽出去给放放，一来二去我这小伙伴就有了名字，叫他二驴子。

他在家排行是老二。他身上有个哥哥叫张洪德，身下有个小弟弟叫三小子。

实际他也有名字，沒人叫。他叫张洪有，小弟叫张洪福。排起來为《德有福》，还是不错的。

顺便交待一句。他们的爸爸叫张希武，打过吗啡的，解放后，游手好闲。他们的妈妈在民脚(就是个小脚)

这天下半午，我的小伙伴放驴回来，把驴拴在槽子上，转身要走，大姑把他叫住了。说，你过来陪大姑做会。小伙伴扭扭捏捏坐在了长条凳上。还怪不好意思的。大姑放下手里的活，也坐在了长凳上，拿起了小伙伴的手问，你几岁了，小伙伴吞吞吐吐地说十四了。他大姑一只手托着他的手掌心，一只手扶摸他的手背说，你还是个孩子，知道什么是爱，我是你大姑，是你的长輩，以后不兴说那话了。小伙伴还是感到了大姑的手热呼呼，软软的，心里跳的不停。过了一阵，大姑撒开双手，拍拍他的肩膀说，去吧，以后有什么事就找大姑。

好象似许多年代过去了，往日的梦想不知化雾化为云。从遥远的深山里来了一辆披红挂綠的大马車停在了郭家门前。这时才知道，郭家门里门外在忙活著。大姑换上了新衣服，披上了盖头。是喜是哀，别人无法知晓。只见几个亲人里里外外，不知忙些什么。大姑的妈妈本是个病人，说是疑病，前些年还请过大神。根治疑病，现在几乎不怎么活动，生活倒是能自理。大姑的婶子长年住娘家，今天也回来了。帮助打点着。等到我的小伙伴知道跑过去时，大姑已被掺扶着上了車。那披红挂绿的车，幌幌荡荡地把大姑拉走了。只见是沿着大清河，逆流向上的道路进深山沟里去了。小伙伴沉闷着，苦涩的泪水流淌向心里。

我的小伙伴，开始有些失魂落魄。无精打彩。家里沒有他的事可做，就想起了那头驴。进了大姑的院子，望着大姑的房间，不情愿的牽着驴出了郭家门，直奔大清河。绿水悠悠，岸边水草任由驴去啃食。我的小伙伴坐在沙滩上划着。心绪如麻。只能看着河水静静的流淌。有时燕子从眼前飞过，划破思绪。看到地上划出的扭扭歪歪的几个字，兰兰大姑。

交待一下。这头驴是郭家小炉匠养护的。但是可供左邻右舍使用，主要用于推碾子拉磨。谁用谁还提供肥美的食料，我这小伙伴常常去看护，二者产生了深厚地情感，正因如此，我的小伙伴有了大号《二驴子》。

大姑走后，我这小伙伴一-一二驴子，和那头驴更加親近了。几乎是人到哪驴到哪。

这年夏秋之交阴雨连绵，几天沒有出屋，可一下子天晴了，人和驴直奔大清河而去。

驴是为着草，为着饮。我的小伙伴一一二驴子，为了什么呢？为了驴，驴就在眼前，为了大姑？可大姑已经远去了。

几天的阴雨不知让他想了些什么？

真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濕鞋。说曹操曹操到。几天的大雨，大清河已满潮，说时迟那时快，这里沒雨，可上边远处还在下着，就来了一股急水，清河出潮，清河直向北分岔而来，出潮后北沿地、地势低下，驴正吃草处，形成个马蹄窝，把个驴就捲里去了。等小伙伴反应过来就来不及了，驴在水中翻转不停，大肚子灌的溜圆，四蹄朝上，在二里外的稍高处被树茅子截住了。把个二驴子哭叫不停。这过程中，就己有人狂喊救命啊，驴淹死了！小炉匠这几天沒出去做工。听说喊救命，以为二驴子出事了，那还了得，人命关天，到了跟前，只见二驴子守着驴哭，才放了心。对着二驴子喊"哭什么哭！"连打咳声！只好为驴处理后事吧！

(大姑远走高飞，毛驴河水送命，二驴无精打彩，只见渾渾沉沉。

这一天误入门家院里，二娘正蹲木椅观景。<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啦，臭小子。><啊，二娘，我沒事，走走。><你爸爸这两天怎沒过来？><啊，我爸爸这两天去城里了。二娘怎么就你自呀？><啊，你有事吗？><啊，沒，沒有。>说着话，我这小伙伴就退出了院子。

在农村，这门家可不是一般的院子。相当年开过睹场，不能说开过烟館，可也有人在这打过吗啡。

这门氏，当年主人大号巜门三滑》与大老婆早已过世，现留下一个小老婆和一个儿媳。儿子在城里一个大地方，不知是什么官相，也不知犯什么错，"陪谤"后，吓的精神不振，二年前也死了，留下一个媳妇，婆媳二人过日子。婆婆缠过足，都叫她"门小脚"，儿媳找过几次对象，总也沒成。一来二去也就拉倒了。

我这小伙伴，一小就隨着他的爸爸到処溜达。农村能有什么去处，除了登山，下河就是这个门家。解放后，到这里来的，多半是看小牌。门小脚从中抽点《红》。这里原本就沒有小孩子来。小伙伴去了两次也就够了，再也不跟他爸去了，这才到西院郭家看起了小人书。

那时学校大门是敞开的，谁愿意上学就上，不上也沒人找你。我上学了，二驴子，在家里横㨪。闲着时碰上两面，可能是星期天，也可能是放假了吧，我俩还算合得来打的火热。经常到大清河洗澡。下河搂狗泡我不行，他在水里隨隨便便，钻来钻去，我只能是狗刨，不敢钻入水下，换不了气。

门前的大清河，从东而西，东去深山连绵，西去直奔大海(渤海)。夏秋季节，有吋河水漫涎成灾。到了冬季又涓涓细流，复盖成冰。河北沿地势平稳，土地肥沃。每年都有好收成。清河的南沿，是个大屯落，再向南，地势渐高，形成山坡进入山地，形成深山。长年蒼翠。我的小从伴。身体成长，渐渐強壮，也经常隨同兄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半是自做主张隨心所欲，自由散漫。一年秋天，进了南山採摘野果，又转入西沟，西沟有几家人家。下午三点多钟就不见太阳。转来转去不知所措。到了老乡家斗留一宿，笫二天下午回到家里。妈妈对他拍胸打掌哭了一场。把个妈妈又爱又气一连几天不让他出屋。

自那以后，我们几呼就不接触了，我进了城里读高中，他始终在家中，说他务农也不全是，说打工，那时好象沒这个词，不过后来听我四弟说他成了万元户。那个时间段成了万元户就是能人了。

(六)群山

夜间爬到山顶上。山顶上什么也没有。空旷旷的。向四周望去，也沒有看见什么。那是山，很远很远。那是沟塘，塘就在脚下。想迈步又不敢，真迈步，还是在山上。真是上山容易下山南。坐下吧，坐到了一个坑中，落下悬崖。一一从梦中醒来。

我不知做什么。

我也许躺在床上，回忆孩提时的微笑。

在河边等待河水的到来。

我编织着一张䋞。

是用柳条梱着的梱。

等河水漫延时，

将柳条捆着的梱扔到河里，

扯着两头拖向河沿，

水退去有小魚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