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被霍马耽误了,鸣已经在那等我了。
鸣是一只鸟,通体白色,在羽衣内侧看不到的地方有彩色的羽,是我某天翻动他的羽毛时发现的。
他不同于我族人狩猎的鸟,他很巨大,几乎是普通巨型鸟的两倍,有着类似鹰的嘴巴,但仅仅是类似,我找不到更好的措辞形容他嘴巴的形状,像鹰鸟嘴里含了一块石头,鼓鼓的,是从未见过的形状,谈不上好看,这样说吧,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觉得有点丑。
我最爱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像尼尔河上游的河底,深邃而温柔,总是闪着莫名的光亮,让我感到开心。
他应该也是被族人抛弃了,在加比列尔像他一样的鸟,我只见过他一只。他来自阿萨密底(Asamid),是海上的一座小岛,海是看不到尽头的河,比尼尔河要宽广得多。
这些当然都是他告诉我的。
不不不,他当然是不会说话的,很神奇的是,我们可以透过思维交流。
我能够理解他,他也能够理解我,语言不是交流的必要媒介。
跟他在一起之后,我觉得语言甚至是最低效的交流方式。我每天在部族和父亲、母亲讲了那么多话,他们也无法理解我。和鸣,我甚至不需要开口,我们只要看着彼此的眼睛,只要听着彼此的心跳,就能够理解对方。
我们是那么的契合!
每次看见他,我都感觉到幸福。
我快步走着想要靠近他,他正趴在草丛上,看见我过来,流光溢彩的眼眸划过一丝喜悦,随后,他看到我受伤的膝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神深邃起来。
“你受伤了。”鸣的思维温柔而包容,他低下头,一只翅膀将我圈在他肚子旁边。
“嗯,没关系。”我头靠着他温暖、柔软的身体坐下,抱着他的翅膀。
在他身边,我感觉到安全。
在他身边,我不再需要其他。
我拥有了全部的注意力,拥有了全部的爱。
他是那样毫无保留地爱着我,比我的父亲、母亲都要全然,就好像爱我是理所应当的,我也把全部的我给他看到了,他居然能够接受我那些从不敢言说的想法。
我喜欢在他身边的每一个瞬间。
“是你的哥哥?”
“是,又是他们,只能是他们!他们凭什么这么看不起女人?好像他们不是女人生的一样!鸣,他们太坏太烦人了!一个劲儿地欺负我,一个劲儿地比斗打架。”
“他们只是通过这些行为建立自尊。”
“唉,我要是也是男人就好了,我想成为男人,不用受欺负,父亲也能教我狩猎,我也不用靠别人才有很好的生活。”
“你也不必如此。有一些国度,男人和女人是同样受到重视的,女人的地位甚至更高。”
“哇,那是什么地方?”
“在遥远的时空。”
我感到失落,那是我不可能去到的地方。
“要不要去空中看一看?”鸣总是能轻易让我开心。
“哈哈哈,我想去云彩上面!”我轻车熟路地爬上了鸣的背。
“抓稳。”
“呦吼!!!”
鸣煽动巨大的翅膀,带着我腾空而起,我搂着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羽毛,侧过头来,看着森林、尼尔河、部落越来越小,小到几乎看不清,鸣带着我一头扎入看起来软呼呼的云彩,在云里穿行,眼睛里是四面八方耀眼的光亮,白茫茫的完全的光亮,周围是摸不到的云彩,让我觉得自在又安心。
对了,有一件事,霍马和季马绝对不知道。云彩是摸不到的。
第一次来云上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地面上看到的白花花的云彩,居然根本触摸不到,像有点湿的空气。
没过一会儿,我们便停在了云彩之上。
或者说漂浮在云彩之上?
我趴在鸣的背上,我喜欢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只是停留在此刻,穿过光芒万丈的云,抵达的平静的此刻。
“鸣,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从没想过会有今天。”
“我倒是跟你不太一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已经见了你生生世世。”
“哈哈哈哈,生生世世那是什么?”
“总有某个时刻,你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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