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韵儿去河套地,给锄草的五儿送饭,在窝棚避雨时,与五儿哥有了肌肤缠绵之后,两人的心理情感迅速升温,不再跟原来那样,仅是一种朦胧的欲念。经过那次亲密接触,心理都明朗了,因为两人终于跨过了那道,横在两人心里的所有鸿沟。相互依赖的心贴得更紧密了。同时,两人也无不注意场合,尤其在爹娘和奶奶面前,相互刻意回避,在大人面前,不再打闹或嬉戏。尽量表现的有板有眼的成人样子,或刻意表现得互不关心的淡淡冷漠。但只要有机会,两人就会坦然抱在一起,肆无忌惮的亲昵,或诉说着各自心中的思念。或极隐秘的谋划着怎样见面,在哪里见面的实际行动计划。一旦实现了精心谋划,便会尽情地宣泄淤积内心的情欲,不再被任何禁忌所禁锢。
情欲,是原始、也是生物体的本能欲望。又是一剂黏人灵魂的黏合剂,使男女两人化合而为一,只要被粘在一起,就会使人迷失自我,难分难解而不能自拔。
河套地里的高粱,已长的没人高了,地里长出的杂草,已无法在用锄头锄草了,只能用手拔除。经奶奶吩咐,五儿跟韵儿一起去地里拔草,是因为天气热,早早拔完早点回家歇息。两人站在没人高的青纱帐里,隐秘是她俩最广阔的自由空间,任由她俩尽情嬉戏打闹,如同有回到了孩童时期,无所顾忌的搂抱在一起,尽情说,尽情闹,尽情亲昵,尽情释放着男女青春期暴涨的情欲。且信誓旦旦得拉钩,打发非你不娶,非你不嫁的山盟海誓。
五儿跟韵儿,不管怎样的刻意掩饰,总会有些蛛丝马迹,不时的显露出来。两人的新变化,被细心的奶奶,将他俩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因为,奶奶毕竟是过来人,对于年轻人,哪怕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细微变化,都会看得很透,很清楚。感觉两人近来是有些与往常大不一样。每天两人在家里,即使走个碰面,也不说话,不像先前那样见面,不是嘻嘻哈哈的开玩笑,就是挤眉弄眼什么的,而现在见了面,都板着脸孔,顶多各自用眼角斜对方一眼。眼神闪烁不定,或欲言又止,当不守着家人时,两人便急不可耐的拥在一起,韵儿脸贴五儿胸前,五儿总用他温润的舌尖,舔着韵儿眼角滑落的泪水,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搂抱着,当一听见有人脚步声,又立马撒开,都若无其事的个忙各的事情,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五儿下地干活,韵儿总是找个理由跟五儿一起去,这使得奶奶越发感觉两个人是有事了。
过了几天,家里没其他人,五儿奶奶就跟儿媳说:“淑梅啊,不知你发现没有,咱韵儿和五儿有些变样了吗?”韵儿娘听婆母这么一说,有几分惊觉地回答说:“嗯,你还别说,是跟原来不一样了。晚上睡觉,韵儿总有些心事重重,有时,见五儿下地回来晚了,总是不住地往外巴望,显得烦躁不安的。我就是从那天,韵儿去给五儿送饭,叫雨短住,直到快黑天时,两人才回来,回来两人就不说话。我还问过韵儿“五儿欺负你了?”韵儿说:“没啊”“就从那天起,就感觉两人有了些变化,变得跟原来大不一样了”。
“嗯呀,孩子大了,是该操心了。两人一旦走在一起,就不好了”。奶奶面色凝重地说,韵儿娘经婆母这么一说,倒吸一口凉气,也感觉到事情有些严重,韵儿娘感觉出严重在于,丁婆婆说过,韵儿成人出嫁前,不能贴近男人,一旦被男人沾污,会有大劫难的。原来总觉得是两个孩子,一直还没长大,心里还时常期盼她俩快快长大。没想到这么快,竟然要出这样的事情。“那可该怎么办啊”?韵儿娘心里很着急,但又没什么谱儿,忙问婆母道。五儿奶奶接着答道:“不能任着孩子们这样下去,万一,弄出点什么丑事来,先别说咱这老脸丢得怎么样。自我进这个家门,咱刘家门风,且穷富不论,是堂堂正正的人家,从未出过什么样的丑事。我原先打算,先给咱五儿将媳妇娶过来,孩子一旦有了媳妇,自然也就踏实安定了。这样,再待个三年两载的,有合适的人家,给韵儿找个好婆家,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咱就没有心事了。大事不由人啊。哪知,咱这头,尽管五儿不是十分愿意,咱彩礼也都过去了。但事不作美,人家女方她娘突然病逝,孝白穿三年,不同意给人,要人需满三年才给。这不,把咱的事给打乱了”。韵儿娘有些急啊,忙说:“叫五儿他爹回来吧,咱一块商议个办法,这样拖下去怕会出事啊。要不,先给咱韵儿找个婆家,嫁出去也行,反正韵儿也不是很小了”。五儿奶奶点头同意韵儿娘的想法,说道:“事不宜迟啊”。五儿奶奶说着,突然记起在今年年后正月里,娘家侄子、侄媳来出门看姑,(即:韵儿大舅家的大表嫂)提到过有家人家,说在什么城里做买卖,家境富足。当时,我觉得韵儿还小,再说了,五儿媳妇还没娶进来,孩子嫁娶也总得有个大小顺序吧。就没答应。咱等韵儿爹回来,先听听他是什么意见?咱再说吧”。
当五儿爹听家里捎信,要他回家,认为肯定有什么大事,就赶紧回来了,经母亲这么一说,感到挺突然,也有些难以置信和惊讶。没想到才几天的两个孩子,能有这样的念头了,不仅哑言自笑。五儿爹稍加斟酌之后,表示赞成娘的意见,尽快给韵儿找个婆家,先嫁出去,所有的事也就会避免了,三人意见一致,就这样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五儿奶奶吃过早饭,就顺便搭了一辆去城里的马车,回娘家去了。到了自己的娘家,尽管两位老人都已不在了,但弟弟、弟媳,侄子、侄女一大帮,都从各自的家里,赶出来迎接平时很少回娘家的姑姑。素珍在大弟弟家落座,因为她今天回来,就是来见见大弟弟家的侄媳妇,弟弟和弟媳见姐姐回来了,什么活也不干了,分头去店里置办鱼、肉、蛋菜,要好好招待一下姐姐。家里只有侄子媳妇陪着说话,家长里短说完见面的那一大堆套话,才开始步入正题。素珍就慢慢问起侄子媳妇说过的那个人家,侄子媳妇,才详细的向姑姑叙说那家人家的事情。素珍问道:“你是怎么认识的这家人家的呢?”侄子媳妇回答:“这家人家姓陈,是我爹的亲姑舅表兄弟,在华城城郊,(华城:相当于现在地级市的一个城乡结合部)开一家布匹店,俩儿俩女,日子看来很富裕,是今年正月来看我爹,顺便托我爹给他儿子提门亲事”“那么好的家庭,怎么不从城里,或城附近处说门亲事呢?”“人家也说了,从城市里找个媳妇,大多好吃懒做,花钱大手大脚,不知道过日子,不如从咱乡下说个媳妇,起码会过日子,所以---”。五儿奶奶一听也在乎情理。接着又问道:“你见过那个男孩子吧?”侄子媳妇回答:“见过一次,那是前几年,也是正月里,跟他爹来过我家,那时孩子还小,看身材中等偏上、脸盘模样也端正大方,长相不是那些猴精八怪的。”素珍听了点点头,表示可以约来见见,又问道:“相隔的这么远,你怎么跟他家联系啊?”
“大姑姑,只要你和我姑父跟韵儿表妹妹都愿意,我专程去一趟都值得。怎会没办法跟他们联系呢?”素珍又补充说:“跟人家说时,不要把事说的很急,先看看人家是什么态度,假若人家愿意,就说方便时,可以先约着见面看看再说。但我老觉得你韵儿表妹年纪还小,再说离得有这么远,一旦成了亲,回趟娘家多不方便啊。对方有意,先约着见见再说”。素珍一再嘱咐侄子媳妇,说话、做事一定要留有余地。“侄子媳妇不停点头,表示明白姑姑的意思。
素珍从娘家回来没多久,侄子媳妇就赶来了,说对方回信说很愿意,也很想来见见韵儿表妹,韵儿奶奶跟她爹娘说过并确定日期,传给对方。对方来看的这天,韵儿怎么也不愿照面看男方,自己闷在屋里,只是一个劲的叹息抹眼泪,奶奶对男方一个劲的说:“孩子昨天偶得风寒,无法起身”。直到伺候客人吃完饭要走时,才勉强出来跟他们打了个照面,接着又回房去了,韵儿奶奶、爹娘送出客人门口,素珍的侄媳偷偷问姑姑:“你看着这男孩怎么样啊?”韵儿奶奶看了看韵儿爹娘一眼,微微点点头回答:“乍一看,也没看出这孩子有什么不端。不像是心术不正的邪孩子”。素珍接着又说:“日后再说吧”。
谁知,有了韵儿奶奶这句话,看着这孩子还行,没隔几日,男方下聘礼来了,绸缎、布匹、金银首饰送来了几大包袱。越是这样,韵儿奶奶越是显得不淡定了,急忙跟侄子媳妇说:“怎么这么急啊?儿女婚嫁,自古以来就是件大事啊,双方看好了,也得需要互相稍听一下嘛”。韵儿奶奶心里真没啥意见,但脸面上仍是一脸的不悦。侄子媳妇也挺会说话,打着哈哈说道:“姑姑啊,亲事就不怕顺,一顺百顺才更好来啊”。素珍有几分温怒的拍打了一下侄子媳妇:“这还没坐下来商议一下,就---”带有几分为难的说:“这可怎么办啊呢?”“姑姑,这多好办啊,既然下聘礼了,这门亲事就等于定了,下一步就是双方商定婚期就行了。”素珍侄子媳妇笑着说。
韵儿,是最近几天才知道自己就要出嫁了,要嫁给华城近郊的一个布庄陈老板的大儿子,名字叫陈愚才。那天来看时,奶奶只是说,人家是顺便过来看看的,哪里说是马上要出嫁呢?当她知道的一瞬间,顿感心凉了大半截。五儿哥,是她心中的一棵树,树上有她舒适的鸟巢,自己就是一只依偎这棵树成长的小鸟。小鸟,永远无法离开这棵大树,韵儿觉得只有在这棵树上的鸟巢里,才能安然生息,今生才过的安生舒怡,或无忧无虑的清唱浅吟。虽不能遨游长空,但总有在五儿哥这棵树的庇荫下,有属于自己的自由天地就足够了。男人,世上所有男人,再也没有比五儿再好的男人了。她永远也无法忘怀在河套地窝棚里,那一幕跟五儿缠绵的情景。真正的也是最渴望纯洁的爱,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唤醒。韵儿深藏心底的那股原始,刻骨铭心的爱的感受,就是五儿用他同样源自内心深处,激情和力量唤醒激活的。由此为韵儿打开了对爱的快乐之门。从而使她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未知的爱的激情体验。使她更加深了对五儿哥的依恋,而无法自拔。
也正是那一次亲密接触,五儿性情,体型,体力是那样的完美,这一切,犹如同一粒种子,被深深播种在韵儿的心田里,正因为有了这一次的经历,在韵儿的心里,人世间最美的事,唯有跟五儿哥在一起才是最完美的。她怎能会舍得离开五儿呢?正因为那一次经历,使韵儿真正懂得了什么才是最干净的也是最渴望的爱情?今生自己所爱的人,唯有五儿一个,别无他人。
韵儿出嫁前一天晚上,跟爹娘又叨叨了一个晚上,守着的油灯,添了一次又一次的灯油。灯火如豆,摇摇晃晃,忽明忽暗,如同韵儿的此时的心境.她诉说了自己不愿离开这个家,不愿意离开五儿哥,韵儿爹只觉得韵儿是个女孩子,所有的婚事都是应由媳妇和娘做主,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见韵儿这样,只能在一个劲的叹息。韵儿娘心里唯一记得牢固,只有丁婆婆说的每一句话,生怕韵儿在出嫁前,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命搭上不算什么,但这个家破败的不就更惨了?看见韵儿满腔的痛苦悲伤,又无法说到她心里去,使她从痛苦中摆脱出来。极难时只能陪韵儿,一个劲地哭泣。灯火恍惚不定,韵儿、爹、娘仨人各怀各自的心事,都陷入了心事的无底深渊,迷失心智而得不到救赎。
刚开始,都还极力把这件瞒着两个孩子。直到出嫁前三天,韵儿和五儿两个才知道。其他人都早已知道了,并暗暗的做了很周全的准备。出嫁那天,韵儿家里里外外,都布置焕然一新,喜气洋洋,所有的亲戚也都来了,包括韵儿的几个姑姑,姨妈以及表姊妹等都来了,本家的叔叔、大伯,及所有的兄弟姐妹们也都来了,从大清早就开始忙碌。一直忙到男方的迎亲队伍进门,男方来了两辆挂着大红彩绸的轿车,新郎身穿上黑下青绸缎礼服,头戴丝边黑色礼帽,胸带十字彩绸大红花,显得神采奕奕。陪伴迎亲的是两个,身穿唐装,年龄在十岁左右的男孩、女孩。还有两位年轻嫁客。(相当于现在的伴娘伴郎)两辆车前后停在大车门外的湾捱一侧。这样的小轿车,在乡下很少见到,所以很轰动,招引全村老少观看的人。
韵儿在几个姑姑、姨妈的拥戴下,穿上石榴红绸缎小棉袄,和宝蓝绸缎棉裤,头戴粉红丝巾罩头,手里紧紧攥着五儿哥送的头绳、彩绸和方头巾。韵儿由新郎打开车门,临上车的一瞬间,再次回过头望了一眼,举手频频向爹娘、奶奶、五儿哥招手告别,止不住的眼泪哗的往下流,韵儿娘见闺女这般情景,突然觉得有一丝不祥预感,母女连心,因为女儿是从娘身上分离出来的一块肉,所以,只有当娘的才能感觉到,才会有心灵感应。只有在此时,韵儿娘似乎明白了什么,是不该这么仓促嫁闺女?是不该给女儿找这么远的婆家?当初,怎么就忍心将唯一的闺女嫁的那么远呢?这不是将女儿推向······?她后悔了,但此时,即使再后悔还有何用呢?嫁出的女,泼出去的水,韵儿奶奶早已将一碗水泼在韵儿车后地上,瞬间渗没了。韵儿娘忍不住的泪流满面。韵儿眼神转向五儿,怔怔地嗫嚅着嘴唇,没说出一句话来,只是泪流不止。丝连藕已断,劳燕两分飞,纵有山海盟,阻隔两无言。此时,五儿深知,韵儿不得已,已离他而去,韵儿眼里噙着的泪花,和满面悲戚与无助,使五儿的心也一起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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