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

上午去药店给爸妈开药，一个被开成连锁的药店，顾客很多，店员很忙，我是个讳疾忌医的人，忍不住吐槽一下现在的药店。

有一年去杭州，住在西湖东面的清河坊街。这条有名的步行街上有一家老字号的药店，好像是叫回春堂还是什么。当时正是6月份，杭州的天气燠热难当，在人潮涌动的步行街上逛了半天，我正焦渴难耐。回春堂的大门口摆着一个茶水摊，很多游人都过去要茶水喝。我也赶紧上前，向服务的店员要了一杯清茶。问多少钱？店员指指旁边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茶水免费”。看到这四个字，再看看如织的人流，我心里瞬间热乎起来，这种热，让我整个人都清爽了。

原没打算逛药店，但冲着这杯免费清茶，我走进了店里。古色古香的装潢透着年代感，浓重的药香扑面袭来，立刻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嚣攘。很多人在咨询、买药，店员对待每一个客户都温言软语地回答，没有推销，没有强买强卖。这才是药店该有的样子吧！

而我正在买药的这个药店更像是超市。顾客一进药店门，店员立刻抢上前问：“你要买什么药？”顾客说：“我就是看看！”店员马上接口：“您看看这个药吧！我们店正在打折，买一送二，会员还有折扣……”

最看不惯的是药店给顾客准备的购物筐，跟超市的一样大小，真不知道我们去药店是买药还是去买菜。不过，也不能怪药店，人们买药可不就是一堆一堆地买吗？一个感冒，消炎药四五种，治咳嗽的、打喷嚏的、发烧的，片剂的、胶囊的、糖浆的，吃的、喝的、喷的、抹的……这还没鼓动你输液，否则，瓶瓶罐罐的药更多。

刚才给我妈买药的时候，正好有个女孩来买药，问店员：“我尾骨起了一个包，什么药……”女孩话没说完，店员就拿出了一种药，说：“你是上火了，就吃这个！”女孩还在疑惑地看药盒上的说明，店员已经开好了票叫女孩去交钱，十分肯定地说：“上火吃这个效果保证没问题，吃去吧！”

这个店员原来跟我住邻居，我认识，她只有初中毕业。以前在单位是打磨工，下岗后饭店、服装店都干过，因为能说会道，又来到药店。至于她什么时候学会给人看病、开药方，我还真一无所知，但就凭她张口就来的自信，我真是被惊得无语了。

药店的店员并不需要什么专业知识，只要有本事把药品推销出去，一切OK。所以，现在大多数的药店根本不是什么救死扶伤，而是拿着磨快的屠刀，进店一个宰一个，反正几盒药也吃不死人，多卖这几盒药，店员却可以拿到提成。

以前经营药店这样写“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现在经营药店一定要大幅标语、扎眼的字体“今日会员日，全部药品五折”、“多购优惠，赠送礼物”……这是恨不得人人生病、天天吃药的节奏啊！

近年来，中西医地位之争越演越烈，西医觉得自己是医学泰斗，中医认为自己是医药源头。其实，争来争去人们只看一个事实：谁能把病治好！

以前发烧一片扑尔敏，咳嗽喝几口止咳糖浆，感冒了两粒胶囊都能马上病愈；现在呢？一个小感冒最后能把你治成癌症晚期（有点夸张，但不无根据）；以前看病，一种病只开一种药就行了；现在看病，一种病能给你开出不下10种药。是药不治病了？还是病不容易被治好了？这恐怕只有医生和做药、卖药的人知道。

我在写这篇东西的时候，心里想的是鲁迅先生的那篇《药》。当人们在药店店员的怂恿下，一大包一大包地买着“买一送二”的药品时，华老栓小心翼翼地把蘸着革命烈士鲜血的馒头递给儿子小栓吃的画面就涌现在我眼前。一个世纪过去了，努力活着的中国人还是没有找到真正能治病的药，以前被愚昧蒙蔽，现在被金钱蒙蔽，这味药，到底是什么呢？

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