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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做案头常读书--《王水照访谈录》

可做案头常读书--《王水照访谈录》

作者: 粉笔老怪 | 来源:发表于2022-11-16 18:55 被阅读0次

    一个领域内大家的访谈,是一种介于学术和传记之间的书籍类型。因为,通过他们的学术著作,看到的往往是最辛苦、最理性和最高大的一面,并且也是一个人的单项输出,没有互动。而访谈类的节目(书籍),如果访问者的问题思路足够清晰和深入(这一点非常重要,如果访问者对于被访问者没有足够的了解和足够的尊重,被访问者就无法较为自然地把心底最深的话说出来,或者就容易变成一种演员性质的表演),那么可以了解到很多被访谈者身上最生活化、最细节的一面,对于理解其学术经历、学术脉络、学术领域、学术思想有着意想不到的作用。《王水照访谈录》这本书就是一本书,从事古代文学研究的人读一下这本书,一定会读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细节。

    该书封面

    我把读这本书的总结分享给大家:

    一、关于王水照先生本人,了解到了其人生学术上主要经历是北京大学中文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和复旦大学三个阶段;研究领域主要在宋代文学,对苏轼和欧阳修有深入研究,编辑了《历代文话》一书,提出了“中国文章学”的概念,作为宋代文学学会的会长,他对文学与科举、文学与党争、文学与地域、文学与家族、文学与传播五个领域的成就颇为肯定,促进了文学研究的深入。

    二、关于建国以后了解的当代文学史上的一些典故和人物,以前都是刻板印象,脸谱化印象,现在变得逐渐丰满起来。如从“红皮文学史”到“黄皮文学史”是属于那特殊的十年时代特有的产物;如内藤湖南的“唐宋变革论”;清代学者主要是“信古”,五四时期是“疑古”,而我们今天做的是“释古”。清华的“释古”就是“中西贯通,古今融汇”。老北大的传统就是章黄(章太炎、黄侃)之学等。(顺便说一下《觉醒年代》拍得很好,但把辜鸿铭和黄侃有丑化之嫌。)

    三、王水照先生提到的他的两位前辈较多,一是何其芳先生,二是钱钟书先生。

    “何其芳作为文学研究所的第二任所长,是中宣部周扬的左右手。林默涵主要是从政策性角度阐述党的文艺方针,何其芳则是在学术领域写文章响应。所以,当时历年的文艺界、学术界的论争,几乎都是何其芳写总结性文章。”“详细地占有材料,是在马列一般原理的指导下,从这些材料中引出正确的结论,要与历史、现状和理论相结合”。

    文学所的人员组成有三类情况,一类是代表五四以来现代学术传统的一批人;一类是从延安过来的学者;还有一类是青年大学生,是新中国成立后培养出来的学者。

    钱钟书既是一个研究者、又是一位鉴赏者,还是一位古典诗文的创作者。是明代王廷相所言的“潜心积虑以求精微,随事体察以验会通,优游涵养以致自得。”

    其余话语虽少,但也很重要的先生们如林庚所说的“你们能‘破’不能‘立’”、如吴小如的宋代文学的贡献、游国恩的楚辞学上的造诣;宋词三大家,夏承焘先生的年谱学、唐圭璋先生的词学文献、龙榆生词学专科思想和学科意识;余冠英先生的诗经翻译;刘大杰的《中国文学发展史》等等。

    四、现在的文学史和学术史有三个遮蔽:一是对中国本土文学观念的遮蔽;二是遮蔽了许多文学批评大家;三是流行的观点遮蔽了《四库全书》的优点。

    五、在值得学习和效法地方,如老一代学者做学问“按目录读书,写笔记,再整理总结”的方法和当代学者“从文学史入手,做课题,用理论贯穿材料”做学问的方法;“大判断”与“小结裹”的关系;文献整理是研究的前提和基础;让真正的学者去做最广泛的普及工作才是最好的状况。钱钟书即使是在生病期间,还在用“歪歪扭扭”的字坚持做日课。最后这一段讲得很触动人,每天坚持做日课,才能让思维在一个领域内有着深入思考。如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出来的话有没有功力,在外行面前还能糊弄一下,到了内行面前,一眼就能看穿是在拾人牙慧和鹦鹉学舌了。

    六、“1984年去日本教书之前,我到北京拿护照,见到钱钟书先生,他跟我说你去了日本不要以为他们表面上对中国人很客气,其实日本学界对中国学者是不大看得起的。他又跟我说,你到了日本,日本学者请你吃饭,他写一首诗词,你一定要唱和一首回去。······所以我觉得呢,咱们这种能力还是要具备,不一定写得多好,总还是能写得像样子,在这个圈子里还能用得上。”

    这件事体现出来的倒不是说中日关系的问题,而是反映了我们当下很多学者的研究限于一种非体验、不扎根的状态。记得曾经参加过一个高级的儒学的会议,一位知名学者在开会时竟然顺口就说出了国骂,让我感觉特别丢人。儒学的温文尔雅,文质彬彬,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都跑到哪里去了,即便研究得的学术水平再高,你也不是深爱这个自己为之一生奋斗的领域啊。古代文学的研究也是如此,一个人自己从来不写诗,不会用文言文,不能做到“同情地理解”,只是整理文献、梳理脉络、更有甚者,用一些所谓的主义和流派,硬硬地把这些人贴上标签。这种生硬的做法虽然有合理性,但又感觉不完全合理,总而言之,就是有些简单粗暴。所以建立中国自己的文章学体系,确实是一个肩负着民族自信的大问题。

    七、“板凳甘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市场的大潮中金钱体现出来的“钞能力”对人价值观的影响是巨大的。从百姓到象牙塔的里的学者都一样,有些学者成名之后,更加追名逐利,写得文章一塌糊涂,挂名编纂的著作也质量很差。前几年,看到一个有关当地碑刻文献整理的国家项目被撤,原因是里面的错误实在是太多。具体原因很简单,就像包工头,承包了工程之后,再分给下面的学生,学生再分给自己的学生。于是,错讹难免了。建议对课题和文章的审查问题,如果出现了大篇幅的抄袭、国外著作的囫囵吞枣当做自己的观点和证据的、在课题结项中弄虚作假、质量太差的出台类似于黑名单或终生不得叙用的处分。

    八、引用了程千帆先生的话:“一个学者的成就,学术论文与著作是一部分,最大的遗产其实是悉心培养出一批好学生。”学术研究所也应有一个传帮带的问题,每个有点良心的老师都应该有这样会心一笑的体会。

    作为古代文学专业的学习者和从业者,读完这本书之后,的确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书中的很多观点,都已经提出了十多年了,但时间证明了观点的正确性,这是很了不起的。所以这篇文章的题目是“可做案头常读书”。

    与诸君共勉!

    该书作者侯体健与王水照先生的合影 该书的出版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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