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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听李娟这个名字,是一位文友在微信群里聊天提及,此后,李娟,阿勒泰,这俩词就在我这里有了印象。
去年逛书店的时候,特意找了李娟的书,彼时还带回一本迟子建的短篇集炖马靴,炖马靴是小说集,遥远的向日葵地是散文集。
散文的写作,近来颇有妖魔化的趋势,一个极端的百度百科体在业界大佬那里颇受欢迎,文化人喜欢引经据典,并深以此为标杆,彰显自己的博学多知,于是写人写物都不用自己的语言,专从古文典籍里找对应,攒段子,列条目,之乎者也都搬出来,铺排成华丽的长篇大论,但读完了,也就是古籍回看而已,细细思量,并无写作者自己的感触,这种过犹不及的掉书袋,失去了语言艺术的真味,脱离了“人文”的真核。
前些年一些散文写作者提出了“在场主义”的概念,经过一学年的摸索和发展,这概念晋级成了原浆散文,强调以写作者自身经历与感悟为主,杜绝史料文本的摘录,这似乎又有另一个极端的趋势。
李娟笔下的阿勒泰,从形式上看应该划归到原浆散文的范畴,她所描写的都是从作者本身第一视角出发延展的视野,经历与感触,但这样的散文并不失于浅薄琐碎,反而在质朴的文字下钩织了一个许多写作者梦寐以求的精神高地。
阿勒泰是一块普通的神奇的土地,那片遥远的向日葵地,一条叫赛虎的勇敢的狗,一条叫丑丑的虚张声势的狗,逝去的亲人,活着的亲人,鸡鸭兔子,三餐五谷,四季时光,这块土地上的每一株植物,每一个动物,都充满魔力,充满生命原始的磅礴律动,“大地最雄浑的力量不是地震,而是万物的生长啊……”
天苍野茫的世界里,空旷的阿勒泰大地,连绵起伏的群山和野地,在时间的洗礼下静默。
“可是大地永不改变。”
在阿勒泰种一片向日葵,是母亲的想法,也是母亲付诸行动,同样是灾年里母亲的坚持,成就了后来的收获,鹅喉羚一遍遍啃食发芽的种子和初生的幼苗,沙尘暴将葵花苗卷走,但母亲并不放弃,这是在土地上讨生活的人独有的坚持与智慧,他们相信只要不断在土地上播种,就终将会有收获,在此之前,耕种者会想到一切种地的准备,蒙古包,地窝子,是他们栖身的住所,浇地,是通往收获结局必不可少的途径,水一旦蔓延开来,无论多么贫瘠的土地都能孕育生命的奇迹,但这里绝少不了生命自己的努力。
“那么广阔的土地,那么细长的水脉。她几乎陪伴了每一株葵花的充分吮吸。
地底深处的庞大根系吮吸得滋滋有声,地面之上愈发沉静。
她抬头四望。天地间空空荡荡,连一丝微风都没有,连一件衣服都没有。
世上只剩下植物,植物只剩下路。所有路畅通无阻,所有门大打而开。”
蓬勃生长的向日葵连绵伸展是什么样的景象呢?
“向日葵有美好的形象和美好的象征,在很多时候,总是与激情和勇气有关。我写的时候,也往这方面靠。可是向日葵不同意。种子时的向日葵,秧苗时的向日葵,刚刚分杈的向日葵,开花的向日葵,结籽的向日葵,向日葵最后残余的秆株和油渣——它们统统都不同意。
它们远不止开花时节灿烂壮美的面目,更多的时候还有等待、忍受与离别的面目。”
美好的事物,人们都喜欢,美好的结局,人们莫不向往。你看看周围的人来人往,哪一个不是曾经心怀万丈光芒,只不过岁月的打磨消耗殆尽了他们的心气,心气是什么,是心头吊着的一口气,心气没了,就剩下混吃等死,这是耕种者最难以接受的结局。耕种,是深植在中国人心底的田园梦想,终极的渴盼,文字,是另一种形式的耕种。
许多人走出校园,受困于一座房子,一份工作,一段婚姻,此后兜兜转转迷失了人生,再也存不到光亮,相较而言,向日葵地所在的阿勒泰,是李娟的精神高地,守住了阿勒泰,就永远不会迷失前进的方向,所以无数人羡慕李娟,祝福李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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