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有多远?不远,因为它刚刚离去。春天有多远?很远,因为它离去了,就再不回来。
——绝望的悲凉,无言的创痛,找不到蒸发的出口,这是怎样的悲剧?在命运的安排下,从皇帝到阶下囚,从坚守到失去,恰如梦一场,梦碎了无痕,欲语无处寻,在寂静的汴梁小院,即便是对故国的凭栏思念也成为隐秘的慰藉,无法用怒吼或低语怨恨来宣泄,唯将奢侈的悲鸣化作悲凉的目光,被寒雨悲风浸泡,被浓得化不开的苦闷翻搅。以国家的灭亡和自身生命的终结拉开宋词黄金时代帷幕的皇帝,五代十国的南唐后主李煜,一个穿着皇袍的词人,在最后一个苦涩的春天之后,将沉寂的冬的厚重推开,挣脱开花间词的委顿和狭隘,跃向苍凉、浩渺的天空,落下“梦里不知身是客”的遗恨和昔日繁华的追忆,任凭离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撒下人间最终被毁灭了的美好。词人的天真和率性,诗意灵魂的凤凰涅槃,突破季节轮回的苍茫,突破时空的局限,将故国怀乡之离愁别恨,严肃深沉的决绝,在那个永不再来的春天升华为向宇宙发出的壮烈询问,向人生命运对决的伤感情怀,烙刻下永恒的印记,凝视其间,一股动人心魄的力量汩汩涌动。李煜作为词人的贡献正是巨大疼痛交织下的超越,他的最后的春天,正是通往婉约词宽阔大路口的驿站,远眺到苏轼和辛弃疾的豪放风景,承前启后,以不朽的献祭,描摹不朽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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