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生集·序
刚开始我们活着只为采摘果子吃饱肚子
后来我们被种子种在地上,衣服不贴着我们就冻死
为了生存,工业机器批量生产我们
直到有一天
工作向我们妥协
手机离开我们会丧失电能
车为了跑下去邀请我们坐着移动
水泥房定下契约买了我们几十年生命……
刚开始我们是人类
后来我们是上帝
看着那些贪生的物质
我们只能慈悲
从容一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贪生,是乃乾坤一环
上帝价值之所在
策划写一本《贪生集》有三年了,一直不知道怎么动笔。有懒的原因在里面,更大的原因是穷吧,真的没有钱让我走南闯北去见去写,时间上也穷得抽不开身,卖身给工作的感觉很不好。不过现在想通了一个问题,不是万事俱备了再去把事情做到完美,而是开始做就是完美的。
对自己一直有个觉察,为什么喜欢关注生活里那些看起来很“丑”的东西,比如占道经营的摊贩、满手粗糙的老鞋匠、上世纪留下的下水沟会堵的老房子、边境上的村落、被关在监狱里的人种种……我给自己的唯一的答案就是,大概这些“丑东西”里藏着生命中最淳朴的善与恶,可以让我不必去以为生活是鳞次栉比的复制与粘贴。
实际上,这也是我对工业化社会千篇一律的恐惧,去追求淳朴也是我的一种贪生。
刚开始人类活着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去采集点食物和衣物就够了,那时候是真的身无一物,唯一的财产就是自己的生命,吃饱了就活下去,七天采不到食物和水财产就被自然收回。整个生态圈的人类数量,也是让人轻松的活着的最佳数量。
后来人们有了剩余的财产,驯化了小麦和牛羊等动物,人们开始认同财产最多的那个人可以去奴役其他人,因为那些剩余的财产可以让我们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但第一个学会制作和使用工具的人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人类可以在天上飞,可以隔空通话,可以不因为一个小伤风就死掉,也绝对想不到人类会因为和上司搞不好关系就失去饭碗。人类的财产越来越多,出一趟门,门里的房子是财产,一身西装是财产,口红、包包、车子、首饰,还有钞票。但人类活的不是那么舒服,说自己太累,总是在担心还完房贷的日子和向上帝报道的日子哪个先来。
我站在十八楼看窗外,想问为什么人类不回去。
回不去,这是必然。
为了活下去,人类和自然抗争过,抗不过了就去谈判。如今的生活,是我们费了上万年时间发明了科学、经济、政治、文化才和自然谈判来的。要是回去了,岂不是意味着妥协。好不容易站在食物链顶端,再去过被草原上的狮子追逐,吃一颗新果子还胆颤心惊会不会死的生活,是不可能的了。
但其实即使我们不妥协,和自然的这场谈判也依然有着不平等条约。文章写到一半的时候,继央视主持人李咏去世,圆了几代人武侠梦的武侠泰斗金庸去世的消息铺天盖地的传来,“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咱们就此别过”,网上有上千万人为他们送行,感慨生命之易逝。在朋友圈里看到一句话:这世上武功最厉害的是时间。我们的确都赢不了时间,它能建造五千年华夏文明,也能让建金字塔的人化为枯骨,唯一能证明我们存在的,恐怕只有当下的自己。
但往往只有在这样突然有生命逝去的时候,才会让人们有些许触动,提醒自己要好好珍惜当下,用力去爱该爱的人。但我怕的是,这样的珍惜感第二天就被股票下跌冲淡,人们又行走在车水马龙之间,为买房而担忧,为去一线城市打拼住着小房子吃着方便面。仿佛,我们还有很多以后。
假如现在就失去生命会怎么样呢?面对这个问题,有多少人可以理直气壮的回答自己说,毫无遗憾。作为一个常年受存在人本主义熏陶的心理人,我很在乎生命的意义,假如一开始活着是件简单的事情,那我就想在简单里寻找生命最原始最本真的意义。
一个镜头一支笔就是江湖所以想写一个关于“生”的系列,它有这个时空下不同人的面孔和生活状态,它饱含千差万别的生命形态,最穷能穷到哪,最富能富到哪,闲时生活当如何,忙时又为哪般。我想用“生”这个主题为生活已被填满的人扫出一个角落,忙时累时到那个角落里待着,找一下你活着的尺标,不至于迷失自己。
我想人都是贪生的,好死赖活都是为了活着,总是要用自然借你的这幅皮囊做点什么,不留遗憾。所以这个关于“生”的系列,我就取名为《贪生集》。我也不知道我能走到的地方有多远,也不知道最后能把这个系列写成什么样,我只知道我只需要一个镜头和一支笔,能记录人间就足矣。
此刻脑海里浮现出古龙笔下的浪子萧十一郎,在历经尘世后离开沈璧君的背影。天涯远不远?人就在天涯,怎么会远。一个人,一把割鹿刀就是他的江湖。
我的天涯在人间,而我就在人间,一个镜头,一支笔,就是我的江湖。
2018.10.30
一个镜头一支笔就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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