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九八四年的冬天似乎很漫长。时间已经到了三月初，居然还下了一场薄雪，薄薄的雪铺在地面上，感觉这个世界黑白不均。
水电九局的猫跳河梯级开发工程已经接近尾声。工地开始搬迁，以前红火的工地居民区拆得七零八落。可是九局子弟学校却异常的兴旺。
高二二班是高考冲刺的尖子班。离七月份的高考还有四个月，班里面的走廊都搭上木板加上了座位。
开学第三天，上课的铃声照常响起，为了让走廊的同学不久等，同学们冲刺般进入教室。
赵瑞走在操场上，脖子上围着无数女同学羡慕不已的红围巾，不慌不忙地说“第一排，不急！”。
赵瑞走进教室一刹那，居然发现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不认识男同学。她的书包和缝制的小花座垫整整齐齐放在课桌的右上角。
“给我起来！”赵瑞怒不可遏冲到座位边，举起课桌上的文具盒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伴随她尖利的吼声，惊动了整个班级同学的目光。
“是潘老师让我坐的”，那个男同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得蹦跳起来。
这是一个不低于一米七的男孩子，因为黑瘦显得异常的高。他穿着一身水电工人的工作服。衣服胸前的兜上还映着鲜红的”安全生产“的字样。
“精彩节目即将开始”！教室后面的几个男同学敲响了课桌，激动万分等待“好戏”开演。
“赵瑞！”。潘老师走进教室。
“潘老师，不是你叫我坐第二组走廊的第一排吗？”男孩子看见了救星。
“我让你坐到数第一排走廊的位置”。
“喔！”男孩子红着脸，匆忙收拾起自己的文具，在那几个男同学的“嘘”声中离开了座位。
“也不看看自己一老棵电线杆，坐第一排，全国人民都不想看黑板了！”赵瑞仍在愤愤不平。
下了课，同座的肖雅丹告诉赵瑞，这个男同学叫关一树，是山那边的红旗公社的支书带来的。听说成绩好得很。
第一面的交战导致了后来的日子里，两个人都对对方视而不见。那个叫关一树的同学对她更是避之不及。
临近高考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两个月过去了。赵瑞渐渐发现，关一树的同学缘越来越好。身边的”跟班”也越来越多。
“五四青年节”快到了。九局高中组织篮球队要去贵阳参加“青春杯”篮球赛。賽事推出十天，高二几个干将没有回应。
“听说关报名了”，肖雅丹悄悄告诉赵瑞。
篮球队强化训练每天下午五点半在高中篮球场打响了。高二的同学来看的也不少。关一树篮球场上的带球，传球，扣篮掀起了训练场上一场又一场高潮。
赵瑞也在人群中，她的心情很复杂。
接着赵瑞发现这几天一下课，去操场走动的同学少了很多。有一天形影不离的肖雅丹也说不想出去。赵瑞一个人在操场感觉没有意思就回到教室。居然发现肖雅丹在教室最后一排和关一树坐一起。关一树在画什么，肖雅丹傻笑着。
肖雅丹看见赵瑞自然很尴尬……
“叛徒！”
“哎呀！其实没有什么的，我就是让他给我画个像嘛！人家这本《古文选择》哪个不打主意想要，我真的怕有小偷”。肖雅丹一边说一边把书硬塞到赵瑞眼前。
赵瑞虽然歪着脸，但是还是看见了肖雅丹的书扉页上多了一小幅人头像。一个扎着小辫子，歪着脑壳，笑得即傻又可爱的小姑娘。
“真的好像哟！”赵瑞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你想不想画一个？我就说我悄悄拿的你的书”。肖雅丹激动万分。
“算了”，赵瑞语气缓和许多。
高考还有半个月……
这天下午，潘老师上完最后一节课通知“因为我们学校考上外省的同学，搞到一些外省中学的高考模拟题，从今天晚上开始，大家一边做一边听老师讲解。住得远的同学请家长配合接送”。
赵瑞蒙了，扎扎实实蒙了。
赵瑞的妈妈在赵瑞四岁半就病死了。赵瑞跟着比她大十岁的姐姐长大。姐姐前年底结婚了。赵瑞仍然跟着姐姐生活。姐姐的新婚房在离学校较远的半山坡上。每天赵瑞首先要翻半座山，然后再从另一个山底爬上去，走过已经拆得七零八落的油毛毡房的马路才到学校，几乎半个小时。这一条路天天几乎都是她一个人。何况现在的季节，整个半山腰是当地人种的玉米正抽穗，比她高一大截。
姐夫上工地了，姐姐快要生孩子了。哪个能来接她……
晚上赵瑞准时到校了学校。来的路上她以最快的速度狂奔，但是穿过玉米林也要两分五十七妙，再加上那是晚上。
“喂！看见没有，门后面的那棵棒子？那个关一树的，他说他回家的路上狗多，搞了根”打狗棒。”肖雅丹用手腕捅了捅赵瑞。
“不用给我提他”。赵瑞不想说话。一心一意想着回家的路。
老师的课一点没有听进去。
回家的路呀！回家的路……
“下课，同学们注意安全！”
同学们散了。赵瑞步入了恐怖之行。
流着冷汗，筛着糠一样的她走了近二十分钟。再转上一个弯有一间房子就进入玉米林了。
赵瑞鼓起最后了的勇气。
刚刚转弯，她居然看见那间房子外面似乎一有一个人影。她不由自主倒退两步。可能看错了，想再定定神。
“赵瑞！我是关一树”。那个人影向她奔来。
真的是关一树，手里面拿着“打狗棒”。
“拉着它，我送你回去”。关一树把“打狗棒伸了过来。
此时，一切都无从选择……
，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