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暖阳,少年。每想起这些美好的事物,心间就爬上了绿油油的藤蔓,轻快而又明亮。
外婆家在安顺市水库旁的一个小村庄里。每次去外婆家的路上,车都会开进一条开满了油菜花的弯曲小路中。路边,树上色彩斑斓,绿的,红的,黄的。田地两旁野菊花一大片一大片,晃动着小脑袋,甚是惹眼。这田地依偎着绿山,母亲常和我说:“我小时候住在这座山地背面,经常翻山去打水。”因为不便,外婆家就搬到了山脚下,就有了填满我童年回忆的老房子。
尖尖的屋顶上盖着乌黑色瓦片,围墙上镶满了发亮的玻璃碴子,最耀眼的便是那中国红色的重重铁门,阁楼上的地面由老木板拼接而成,走上一步便会咯吱作响。前后都有两个露天的庭院,这种木式的构造冬暖夏凉。整体的风格便是正宗的安顺乡村建筑。
我在窗前回想起童年的歌谣,也在日记本中寻觅孩童时期的懵懂,还会在繁杂的生活中,去感受它的生力,以及在流去的光阴里,回忆与亲人走过的欢乐时光。
踏上前庭院的小阶梯,一楼中间是“桃屋”,用来祭祖先,供菩萨。
外婆家的客厅里,一个个的老式沙发拼接成一排靠在铁栏杆式的窗户口下,以及那个过了时的绿色弹力长沙发。绿色老沙发正对着棕红色的高木桌,高木桌上摆了父母结婚时买的影碟机还有一台方方正正的电视机。围着个炉子火。
一切都是这么的简约朴素。
采一把野菊花插入陶罐,餐桌上便瞬间有了山野的清新。美,其实很简单。无需声势浩大地宣扬,它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里,只要我们用心去看。
我喜欢坐在绿色沙发的尾端,搬开影碟机的盖子用手在上面弹奏着欢乐颂,我喜欢拉开高木桌的抽屉,翻翻里面有没有藏了宝藏。更喜欢的还是拉开抽屉时深吸一口高木桌特有的木香气息。
我不吃饭母亲就会跟我说,外公藏了一个泡菜罐子的各色玻璃弹珠,只要我好好吃饭,她就带我去阁楼里找。我每次都会按不住性子,悄悄一个人蹑手蹑脚的爬上阁楼,找那梦寐以求的彩色弹珠。
一夜秋雨之后,后庭院的地面成了一张画。细碎的桂花铺出浅黄的浪漫,厚厚的落叶堆积出童话世界里的城堡。
“快去给外公端菜!”我和两个妹妹每次都像是在竞赛,跑到后庭院端菜,桂花香与饭菜香混合弥漫在桃屋里,有着深入心灵的轻抚和灵魂的浓烈。
冬日的炉子火,烤红了脸庞。焖熟的红薯土豆,飘着它的浓香,炉面上摆放着一把把的葵花和包谷花,在记忆里翻滚。
外婆的那张老木床,倒也有点像清朝格格那样的木床。三面被长木板围住,每一个挡板上画满了各式的山水画,无一重复。睡不着时并不是在数星星,而且在欣赏这一幅幅动人的美景,仿佛自己也置身于中。
自己也慢慢长大,回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因为学业的原因,我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去了。本打算和家人一起到外婆家过年,无奈遇到了疫情……回去的计划也不得不继续推迟。
高考完的夏天,我如愿回到了外婆家,但,哪里已经没有以前那个老房子了。因为水库片区规划政策,在春天时老房子已经被拆掉了。
从2002年开始,于2020年结束。
老房子,不只是一栋建筑,不仅仅是老房子。
水库旁一排垂柳随风摆动着枝条,闻着那抹浓郁的花香,我的脚步不再轻盈,而是多了一份思念。
它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回忆,我还没得及跟它合个影,拍张照,没有好好的与它道别。
后来寻它的人,都发现已是人是物非。桂花的香,是在提醒我,珍惜每一寸光阴,好好待身边的人和物。老房子是我绕不过去的记忆,是我亲历岁月的痕迹。
有时只是一阵微风,就能掀开往事,露出让人难忘的回忆。
因此它便会继续在我的心中生根发芽,长成一颗高大的桂花树,给我带来轻松、甜蜜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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