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入梦来

二零一七年九月七日 周四 阴

安在

清晨的梦中，与中学师长亲切交谈了许久，但心神却分明正是此刻的自己，那样热烈与兴奋，向师长报告着自己心智的日渐成熟。醒来的时候，恩师脸上挂着的亲切的微笑仍旧浮现在眼前，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到她的体温。我忽地陷入了回忆……

只将回忆的闸门打开，便任由往日的记忆倾泻而出。

第一个飘来我眼前的，是一栋仿凯旋门而建的高大的米黄色教学楼，弧形的拱顶从中间高高隆起，两侧则是初中部与高中部对称而建。整栋楼依地势而建，仿佛安然地坐落在一面小山坡上，山坡并不高，却很有些陡，自下而上缓缓地望去，倒蔚为壮观。

那米黄色建筑高高地立在十几米高的宽阔的台阶上，俨然一位背着手巡视的老干部，正威严地向下俯视。在我的经验里，如果沿着那一级级台阶一气从下方跑到最上面，常不免要累得大喘气。那样令人生畏的台阶！

那是七年前，我正读初中一年级，还保留着孩子那份顽皮的天性。

初入中学，其实心理仍是小学生，不免时时用了新奇的眼光打量周遭。从这初中部一侧疯跑到高中部那一侧，却往往觉得探险似的有趣。我那时觉得，那面矮而陡的小山坡是那样大，仿佛总也看不尽它的全貌，只记得那山坡上覆盖着些数不清的绿树。其时我还不知那是些什么树。

农历八月到了，一种浓郁的花香开始在空气中肆意地飘洒，小山坡上满树金黄的小朵都灿然地绽放起来。那一丛丛整齐的树下，铺着一条寂静的小道，道上时常轻轻地散落了一地细碎的金黄的小朵，样子精巧又漂亮。行人只稍稍走近，阵阵香气就静悄悄地潜入鼻中。大概没有人会知道，那时小小年纪的我，曾多少次在那些树下徘徊，一遍遍贪婪地吸着它甜蜜的花香。我那时甚至常常痴想，若将那金色的小花瓣吃进肚里去，细细品尝，味道定也像它的花香般，格外甜糯可口，遗憾的是，我至今没有亲尝过那花瓣在舌尖溢出的浓香。

每日，我在那些树下走过，却仍旧不知那细碎的金色小花的名字，只觉得这陌生的花儿给生活增添了一种特别的味道，仿佛那正是给初次离家的孩子准备的一份甜蜜的慰藉。时至今日，关于往昔的许多感觉都已忘却，但那时的自在与陶醉却格外清晰。

我知道那些小花的名字，是在毫不起眼的一天。那天上课时，教语文的姚老师忽然对我们笑说，楼底下的桂花开了，香气溢满了整个校园，同学们课后也去看看吧。那时我才惊觉，原来长着灿然小朵的那一丛丛绿树，便是桂树，那些让我不止一次心醉神迷的花儿，正是桂花。

我从此便记住了那花与那树。

仿佛自那以后，无论身处何地，总也忘不了那阵独特的香味，一经念起，就可恍然嗅到那曾满山坡飘洒的桂花香……旧时光也往往随之而来，携一串串明亮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飘来我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