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写王熙凤出场。这个见面的场景曾经多次被引进各级教材,是经典之中的经典。
一语未了,只听得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这就是“先声夺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黛玉纳罕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礼?”
王熙凤浓墨重彩出场,她这一亮相就显示了她在贾府中的特殊地位。
再看衣着和外貌描写:
这个人打扮与众姊妹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掛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珮,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褙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这是红楼里第一次对人物外貌神态的详细描写。王熙凤衣着华贵,色彩斑斓,珠光宝气。一方面衬托其地位,另一方面也显示人物热爱排场,性格泼辣的特点。
再看贾母对她的介绍:
贾母笑道:“你不认得他,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
如此戏谑的称呼,从贾母这个地位尊贵的老祖宗口中说出,可见贾母对王熙凤的疼爱。也从侧面印证了凤姐的能干和得宠。
后面王熙凤的语言也值得我们好好研究和学习。无论说黛玉像是嫡亲的孙女,还是瞬间转悲为喜,都能看出凤姐七窍玲珑之心,察言观色之敏锐,让人望尘莫及。
另外当王夫人问起月钱和衣料的事,凤姐对答如流,且早已准备给黛玉做衣服的料子。也能见其利落能干的特点。
从写作方面,要学习通过个性化语言表现人物特点。从为人处事方面,凤姐的口才和精明能干也是需要我们学习的。
黛玉奉外祖母命去拜见两位舅舅,皆未见到。其中值得注意的地方就是对荣国府内部建筑布局的描写,以及对贾政院落的详细描写,突显贾府的奢华。
另外,就是对宝玉的侧面描写。王夫人自称: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
这里用的是欲扬先抑的手法,读者留下一个悬念,宝玉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黛玉心中也在疑惑,这个宝玉不知是怎生个惫懒人物,懵懂顽童。做足了前面铺垫的功夫,宝玉才正式出场。比凤姐之出场还要隆重。
心中正想着,忽见丫嬛话未报完,已进来了一个年轻公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似桃瓣,睛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
黛玉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到像在那里见过的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只见这宝玉向贾母请了安,贾母便命:“去见你娘来。”宝玉即转身去了。
一时回来,再看,已换了冠带:头上周围一转的短发,都结成了小辫,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胎发,总编一根大辫,黑亮如漆,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用金八宝坠角,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仍旧戴着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绫裤腿,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
越显得面如敷粉,唇似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看其外貌最是极好,却难知其底细。后人有《西江月》二词,批这宝玉极恰,其词曰: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袴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宝玉眼中的黛玉是什么样子呢?黛玉出场这么久,作者对其外貌没有任何描写,就是在等宝玉。借助宝玉眼睛看黛玉:
两湾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宝玉看罢,因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宝黛之初见,是文学上相当经典的桥段。二人四目交汇时产生的前世今生之感,便是一见钟情,便是姻缘前定。从此二人的命运交错缠绵,照应了木石前盟之说。
最后部分,宝玉问黛玉有没有玉,得知黛玉也没有时,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摔去。吓得底下众人一拥争去拾玉。之后,贾母将黛玉与宝玉安置住在暖阁。至此,宝黛二人青梅竹马,为后续情感发展埋下了伏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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