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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梦之竹叶莲(第二部分)

浮生若梦之竹叶莲(第二部分)

作者: 南归小法师 | 来源:发表于2017-06-21 19:09 被阅读0次

    (三)

    我本姓沐的,名字已忘了,概因年幼训练时,我只被叫做“沐”。

    我是皇家选定的金吾卫少主。并非是我同宗同源的小弟,也并非是我服侍的小姐,更并非是忠义侯府里那些正二八经的主子。而是我。

    我也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暗卫。四岁开始,直至十四岁,我杀人无数,也从不计数。我只知道,我的二十一件黑衣上已无一处没有鲜血。

    我十四岁开始侍候小姐,自此,我开始学起了琴棋书画与中馈之术。三年后,我大致学成,于是,暗卫处发起了蓄谋已久的行动。

    我认识的十几名后辈随即在那个寒夜伪装成江湖人士,入侯府,屠我沐氏满门。

    这个行动我是知晓的。但那时,我正坐在中郎将秦府丫鬟房里的火炉旁剥桔,手都未曾抖一下。

    尽管那是我血脉上刻画的亲情。

    可这又如何?我早已成了乔氏的棋子,大衍皇族的利剑。

    我从一个侍女,花费三年光阴,于十九岁名扬天下。这一直都是按着计划走的,只有一件,偏离轨道。

    那便是四年前,我服侍小姐的第二年。

    十五岁的这年,我受皇命刺杀琏华君顾远宁。

    刺杀他,我是踌躇的。自然不仅是因为他的嫡长姐是少阳侯元祁的夫人,还因他是个善臣。便连君爵,也是因为他治水善行使得琏、华二城的百姓上万民书而封的。

    所以,我在与他对峙时,理所当然的输了。我重伤,落荒而逃。且,这次刺杀也是我与一个生命中从未见到过的对我有恩的人的初见。也是我与那名叫元祯的奇女子首次相见。

    那夜,我落荒逃出京郊的琏华君府,我不知逃到了何处,又好像是一个客栈,却不知是一农舍。

    君府侍卫出查时,那个将我救下的男子在我的左鬂深处划了一刀,温暖的血水在我的脸颊上恣意流淌,然后,他又将我藏到床下。如此,在侍卫将掌宽的刀插入床板后,却发现竟一刀将我“毙命”。

    侍卫们走了,他又将我重新放回床上。

    刚盖好被子,却又听他翻身躺在我枕边。我还来不及思考,门便又开了,只听进来的那独一人站定后道,“这位公子莫要装睡了,我与床上的这姑娘有事要谈,可否通融?”

    只觉这人将我又裹得紧了些,连被子上都忽然多了些褶皱,站在三步外的女子自然也看到了,便又说,“我可保证你二人至少今夜性命无忧。”

    听了这话,他才利落坐了起来,却又好似全然不记得他方才的那番表演,对着女子微微弓身,然后走了出去。

    他起身时,我已稍张开了些眼,见来人是刚见过的君夫人元祯,不由将心提了起来。

    “我与君夫人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的便罢。”

    落入她手中有什么结果我早已能猜出,最多不过一条命,我有什么可怜惜的呢?我命早不归我了。

    然,元祯并未立刻与我搭话,而是走到铜盆边拧了一条毛巾将我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我不禁大为惊诧。这时,她才开口道,“我说话,也是一言九鼎的。”

    撂下了毛巾,我被她仔细打量,等她似乎记住了我的相貌后,又道,“我不会杀你,但是今天过后,世界上也没有你这个暗卫了,我相信你的主子知道怎么做。”

    我的主子...他会怎么做呢?

    或许他会杀了我?

    如今皇帝病重,元太子兼国,而少阳侯又是太子少师、元祯的长兄、琏华君的姐夫...我不敢想下去,要知道,这世上多的是叫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你倒不如杀了我。”我合上了眼。事态已不是我这个所谓的金吾卫少主所能控制的了。

    谁道,元祯闻言却轻笑出声。

    “他不想你死,所以,你便是被千刀万剐也不得死。”

    (四)

    我的手不由攒紧。

    世外有灵山,名曰行止。山中有高人,曾与乔氏道,“皮肉尽,亦可救。”故,二人约定。

    而这个约定,久而久之便成了那乔氏皇族,便是受千刀万剐的人,他叫他活,他断不会死。

    在民间,百姓更是以此来神化皇家。

    元太子不想我死?这是何意?

    当年的记忆于此戛然而止,我第二日醒来时,身上伤口已被包扎好,正安全的躺在太子府中,立的名目还是我上庄子路上遭了山崩,由太子偶然救起,当然,还连同几个真正遭灾了的百姓。

    回看纪锦二十六年,这一年,我十九岁。

    如今已十一月里了。下了三四场雪,北方的国都也是冷到了极点。我走在皇宫侧门六棱砖铺成的甬道上,向有些僵住了的手中呵了一口暖气,然后又跟着引领的太监一步不落的前行。

    旬日前,秦府传来了诏书,命秦府管家入宫进谏,自然是因为我的小弟阿华立了军功,而他又想及恩于我。

    于是,京中有名的绣房,华绢,便不得不在十日内赶制了一件合适我入宫朝见的衣裳。

    倒不是什么华贵的罗裳,而是一草绿的绣了乳白色杜若的深衣,又配鹅黄的既暖和又轻薄的薄氅,我真是很少这样穿着的,故而,在掌中单螺绾成时,又不自觉伸手去摸首饰匣子底层。

    那里原本是有一枚铜簪的,质地虽不如何名贵,但设计的很是精巧,同样杜若却含苞有一“沐”字,簪管内还配有二十颗各不相同的剧毒丸粒,而最后还有一颗,却是令天下万毒归一的解药。

    我四岁始便与之形影不离,直至十五岁,我刺杀琏华君不成,差点丢了命不说,还失了簪子。

    这几年来,我一直想与元祯亦或那个未识的男子一见。无论以什么相换,我想取回那伴我十数载,如今唯一念想的簪子。

    良久,我微有些手酸,这才抬手,取了我上个月描的,与铜簪外形相同,却不复精巧的一枚羊脂白玉簪插于髻上。

    说起来,我得这玉的缘由也十分有意思。

    上个月,秦朗受皇命开府,京中显贵皆受邀前往,而我,确实也收到了帖子,作为京都“名人”之一。

    但我却不想去这甚嚣尘上的宴会,当日过了贴上写的酉时三刻也未动身,只将秦府应送的礼和我应送的礼合作一张礼单,一并派人送了过去,却不想,酉时末,小厮回禀时却道,秦相只收了部分礼,剩下的他亲自写了个单子送了回来。

    我接过他呈上的单子,傲骨松柏体的楷书写的正是我那一份,分毫不差,只多了一件南蛮战利品的铜镜那样大的羊脂白玉。

    却不必再问小厮,我便知他这是在为两年前之事向我致谢,于是就收了玉。

    只是,我与秦朗之间矛盾已疏解一月余,却也是未曾相见,到底是彼此都很忙,或者是,不愿相见吧。

    我与他,只见一面便视对方为知己,那么,大抵上也是了解对方想的,却不过: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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