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礼物

2006年5月5日，4岁。

“许个愿吧，梦乐，”妈妈轻声说道。

她坐在桌边，旁边坐着姐姐梦晓，她们的爸爸正用摄像机录下这一幕。

她看着面前的蛋糕，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而她父母脸上的笑容比她更灿烂。

他们等着，像往年一样高兴地看着女儿。在父母期待的目光下，她吸了一口气，一下吹灭了四支蜡烛，许了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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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时间到~”爸爸拖着长长的尾音喊道。

他们现在聚在客厅里，姐姐梦晓正坐在沙发上，看一本小说。

“梦晓！”妈妈朝姐姐嘘了一声，梦晓闻言放下书，“过来看你妹妹拆礼物。”姐姐只好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给，”爸爸说着，递给她一个缠着精致丝带的盒子，“打开吧。”她打开盒子，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里面是一个洋娃娃，蓝色的眼睛，金色的头发。

“我好喜欢它！”她开心地蹦起来，抱住她爸爸，“谢谢爸爸！”

“哈哈，你喜欢就好，乐乐。”

“妈妈，”姐姐哀求道，“我们能一起玩那个洋娃娃吗？我一直都想要一个，但是你总是不答应。”

妈妈无奈地说道：“梦晓，你已经有那么多礼物了，就让你妹妹一个人玩吧，好吗？”

“好吧，”姐姐垂下头，回到沙发继续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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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5月5日，9岁。

“许个愿吧，梦乐，”妈妈站在桌旁，笑着对她说道。

“我不需要了，”父母疑惑地看着她，“我马上就会有我想要的了。”

“哦？真的吗？”姐姐挑了挑眉稍。

她点点头。那就是她今年的生日礼物，她多年来一直想要这份礼物，妈妈最后终于同意了，说今年就送给她。

“好吧，”爸爸说道，“我们现在就给你。”

她激动得不能自已！爸爸刚把礼物递给她，她就急吼吼地撕开了了包装，手忙脚乱地，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嘴巴咧得大大的，然后，笑容凝固了——里面是一本书。

“这是什么？”她问道，虽然她能清楚地看到里面是什么。

“这就是你想要的那本书啊，”她妈妈说道。

“不是，我没说我要书啊，我要的是手机。”

“哦，我知道了，”她爸爸忽然轻呼一声，转身对妻子说，“是梦晓要的，是不是？”

“你把我们弄混了？”她的神情很沮丧，然后拿起那本书对姐姐说，“你就好了，可以得到我的礼物了！”说着，把书扔到了姐姐手里。姐姐还来不及说话，她就生气地跑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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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5月5日，13岁。

“许个愿吧，梦乐。”

款式一样的蛋糕放在桌子上。她从一岁生日起，就一直坐在同一个地方的同一张椅子上。姐姐站在她身旁，和以往一样，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一切都是重复的，一样的，不变的。

除了一样东西——这次叫她许愿的是爸爸。

她深吸了一口气，吹灭了蜡烛，诚心诚意地许了个愿——我希望妈妈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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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5日，16岁。

这一年没有礼物，不是因为爸爸买不起她想要的礼物，而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想要。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厌倦了过生日，厌倦了许下一个空洞的愿望，她厌倦了这一切。

她坐在自己卧室的窗边，看着窗外的车道，心里思绪万千，却又觉得什么也没想。

门忽然被敲响了，爸爸打开了门：“乐乐……”他想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但最后他只是勉强弯了弯嘴角。

她看着爸爸，等他继续说下去。

“这是你妈妈的，”他递给她一个笔记本，“她过去经常用它写一些短篇故事，或者诗歌，或者……就是拿出来翻看一下。现在，我想把它给你。”

“谢谢爸爸，”她简单地道了声谢，把它放在身旁的桌子上。

这时，另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梦乐，我想知道——”姐姐停下脚步，看着她旁边的那个东西，“这个不是妈妈的笔记本吗？”

没有人答话。

“你把这个给她了？妈妈死后我一直想要它，但是你却给她了？”眼泪从她脸上掉了下来。

“梦晓，”爸爸想去安慰她。

“别理我！”梦晓吼道，“别碰我！”然后转身跑下了楼，爸爸急忙去追她。

梦乐坐在自己卧室里，楼下时不时传来姐姐的叫喊声，尖叫声。

在一声尖叫之后，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这让她开始担心起来，随即起身下了楼。

当她来到厨房的时候，她完全吓呆了——地上躺着爸爸，他身下是一大摊血，旁边站着姐姐，她手里拿着一把菜刀。

梦乐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被抽离了，像要窒息一般，大脑一会儿一片空白，一会儿又如同宇宙大爆炸般翻滚。

她想到了妈妈，当初他们没有找到杀害她们妈妈的凶手，在犯罪现场只发现了一个人，就是姐姐。凶手一定是她！

姐姐转身看向她，然后慢慢地走向她这个妹妹。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姐姐就猛地挥起拳头，把她打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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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个愿吧，梦乐。许个愿吧，好吗？”

她忽然醒过来，发现自己几乎不能动弹，胶带捆住了她的手脚，和身下的椅子捆在一起，还封住了她的嘴。环顾四周，她是被绑在了后院池塘边的椅子上，而梦晓就站在她面前。

“你想活下去吧，哈？真是太——太爽了！16年都活在你的阴影里，我明明是姐姐，活得却像个老二！还——还有就是，当爸爸——爸爸把妈妈的笔记本给你之后，我就再也受不了了。你一直都是个不喜欢读书的人，妈妈的笔记本给你了也是浪费。你一天到晚就只会喊着“礼物”“礼物”“礼物”“我要”“我要”“我要”！”

姐姐停了停，瞪着她。

“不过你知道为什么你可以有她的笔记本吗？就因为你是妹妹！永远……永远都是这个原因。”

眼泪溢满了这个被吓坏的女孩的双眼，她清楚自己现在如同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她的这个姐姐一直在说话，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那么难听。

“现在，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我要的就是——”她顿了顿，“你死！”

姐姐用刀把绑住她手脚的胶带从椅子上割开，把她拖起来，然后又迅速地用胶带捆好她手脚。她挣扎着想逃跑，但姐姐抓得太紧了。姐姐拽着她，把她慢慢拖向水池。

“生日快乐，梦乐，”姐姐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

这就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后姐姐就把她推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