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瓜两枣（2）

当人的格局小了，眼里就那么个三瓜两枣，哎！

一声轻哎过后，清禾轻轻地对自己说，是的，我看到了，并微微一笑。

本来风轻云淡的工作日上午，清禾收拾了厨房，整理了花盆。前阵子出门度假，家里的栀子花不知何时早被旱死了，而幸存下来的大多数，明显是硬扛了过来，虽未伤性命，但枯枝败叶，尽显萧条。“明显土也是不够了，就花盆里那么薄的一点土，能含住多少水分呢？”清禾又想到了这一茬，“添点土吧！”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清禾立刻去了隔壁，搬来了栀子花盆，把土捣碎，一铲一铲添到了吊兰和活过来的薄荷里。

清禾还没弄好，出门和同学打球的儿子就回来了。儿子打过招呼，站在门口并没有立马进来，只听他又说一句：“妈妈，奇奇能来我们家玩一会儿吗？”

清禾一愣，回头一看，笑了，人都站在门口了，还能说什么呢？“当然可以，来吧！”哈哈哈……“就是我该去换件衣服！”说着清禾走进了房间，儿子帮忙带上门，清禾换掉睡衣。

等清禾出来，两个少年早已在儿子的房间里，开始手机游戏大战。

清禾问给他们点个什么外卖呢？

两个少年回答不用！儿子抬起头，眼睛向同学斜了斜补充说，他说他十一点多就回去了！

好吧，清禾就继续买自己的茶壶。都什么年代了，家里泡茶居然没个茶壶，今天早上清禾一边将就着用饮料杯泡茶，一边愤愤地想。她的“忍耐”——对自己需求的一再忽视——终于到了极限，是时候解决没有茶壶的问题了。再说，如今物质极大丰富，几乎说有的生活用品都唾手可得，难为自己干嘛。清禾又对自己嘿嘿一笑，早上忙好别的后，果断地放下了消消乐，来购物网站溜达，虽然后来又被洗碗和弄花盆打断。

很快，买好东西，清禾还是点了双人份的烤鸭和双人份的寿司。

外卖送的很快，一点多点就到了。清禾招呼着两个少年来用餐。三个人一边啃着椒盐鸭架，一边轻松地聊着天。

突然，来了一个电话，一看显示是区行政中心的，哦？啥事呢？清禾放下鸭架，捏捏那团擦手的卫生纸，拿起手机，起身走进了房间，狐疑地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喂，你是那…个…清禾吗？”对方略带一丝迟，一份思索，所以在讲到清禾名字时不自觉地加了“那个”二字。已在桌前坐定的清禾微笑镇定地回答：“对，我是清禾！”她特意省略了对方在自己名字前面加的那个“那个”！

一通电话听完，原来，是翻老账的！清禾八年前在别的区申请的失业金领多了，现在要把多余的退回去！！！

天！还有这种事情！

几秒的震惊之后，清禾很快冷静下来，逻辑不难理解，多退少补，事理也明晰，当初多领的，这次会再算进来。加上对方的温馨提醒，月底了，抓紧办好，下个月失业金就能发放了。清禾心头一暖，随即决定照办。

按照对方的建议，用对方留下的联系电话，清禾立刻拨了电话过去，谁承想，电话里做的很是逼真的AI女声引导，在清禾要求转人工时，“她”收起了那份“松弛感”，断然拒绝清禾的请求“现在非人工服务时间”！清禾看了看手机屏幕的时间显示，一点半刚过一点，好吧，许多单位现在执行夏令营时间制，下午两点上班。那就等等再打，清禾又回到餐桌，继续没有结束的中餐。

两点过后，清禾开始打电话，几个回合下来，对方电话的套路是，AI先引导，当要求转人工后，电话在一阵无人接听后就被AI告知“现在坐席繁忙，请稍后再拨”之后，便自顾自地忙音了。

这个电话，有时通了，每次浪费清禾一分钟或者两分钟的话费，然后挂机。如果占线，则浪费清禾几十秒的耐心和感情。更要命的是，它！竟然！一下午都没真正地通过！

越来越焦急的清禾，网上找了其他的电话，也试着拨了出去，情况基本雷同：要么占线，要么无人接听地孤独地响过一阵后自行断线。

清禾又试着找了以前的街道，电话通了，也找到了具体部门的办事人员，对方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了清禾，但依然没有成功解决问题。毕竟，他们下面的权限有限，最终的答案还是得区里来给。清禾很是理解，感激地道了谢，挂了电话，开始又一轮新的“努力”！

而此时，清禾手机的免费30分钟通话时间，已只剩3分钟的提醒短信也来了。

在充斥着焦急的脑细胞的间隙中，冷静的个别脑细胞提醒清禾：这电话能通是指望不上了，只能亲临现场走线下这条路了。可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三点四十多，手机导航显示最快的路线规划地铁最早也要17:02可达。火烧眉毛啊，19.2公里的路程，地铁一个多小时，再急也没法飞过去！

清禾看了导航路线，后面有1公里多的步行，规划需要20分钟，清禾觉得自己可以在这个上面做工作，争取的十来分钟完成！主意已定，无论如何，立马出发！清禾感觉已经无路可退，今天又恰逢周五，拖不起啊！又是临近月底，等不起啊！

清禾立马换了衣服。在换衣服的过程中，清禾依然没有放弃最后的努力，还在执着地拨电话。电话一如既往地或用它的忙音或无人应答后的忙音“提醒”清禾，你得立马出门。清禾整理好衣服，脸都没洗，拨拉拨拉自己的头发，出门径直去了地铁站。

顺利乘上地铁。地铁里的清凉，让靠在地铁扶杆上的清禾暂时松弛下来，为即将来临的步行积聚力量。

出了地铁站，辩清方向后，清禾果断地开启了烈日下的小跑模式。还好，1.4公里对于清禾来说，不算什么。还好，清禾现在根本不会“批判”自己穿着小礼服在街上狂奔的不搭调。还好，清禾一心想着要在五点之前赶到行政中心，根本无暇顾及路人投来略带诧异的目光。还好，清禾能感受到立秋后的杭州虽预报36°但这份热中透着一丝秋的凉爽的温柔以待……

清禾小跑一段，没看到公共单车，还得靠自己的“11路”。常言道，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如今，清禾是跑到用时方恨平时锻炼的少，偷懒的多。但这没有妨碍清禾假想，假如自己把自己练成了马拉松选手，这1.4公里也就分分钟的事……嗬！那该多美！清禾有些走神，但腿部的酸胀，让她本能地慢下来，走两步，喘口气，然后再小跑几步。

突然，路边出现了个小红车的租赁点，清禾感觉天降大喜，太美啦，赶紧借个小红车，骑上车，吹着小凉风，顿时神清气爽。在四点五十分左右，导航显示到达目的地。清禾狐疑地看看这个建筑，确认的确到了目的地，果断锁车，进楼去问路，心里的微细不确定，让此刻满腔的刻不容缓的勇敢向前所掌控，即使错了，也更多几秒钟来改正。

还好，地方没错！顺利来到引导台，询问办事窗口，听了清禾的陈述，引导员一愣，人家都是领钱来的，你是来退钱的？清禾一阵解释，对方一阵思索，嗯，那么，你去楼上1804问问吧。

清禾道谢转身，竟然一时不确定刚才路过的电梯间在哪里。还好，身旁经过一位身材曼妙的白裙女子，主动给清禾指了方向。等到电梯，在电梯里，又是这位温柔女子主动帮清禾按了18楼。清禾顺利上了十八楼，找到了1804。

房间门开着，有位工作人员在，清禾上前咨询，他倒是见怪不怪地说，经办人不在，不过我先来帮你查一下，报下身份证号码。这时，他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清禾望去，显示屏下面赫然贴着清禾打了一下午没人接的那个电话号码……

天哪！原来如此……

这时，有人进来，办事员对清禾说经办人来了。

清禾跟着他去了他的办公桌前，他让清禾报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后，他看到信息恍然大悟清禾就是清禾。这时，那边的电话又响了，而这两人依然无动于衷。当清禾说自己打了一下午的电话时，办事人说他们的电话线路有问题。

清禾顾不上其他，只关心自己的事情如何处理。他解释说清单已经放给了清禾申请地的人员，“她没发给你吗？她说她联系你。”

清禾如实作答，“她给了我你们的电话号码，让我联系你们，看如何处理。”说着清禾指指那个又响起来了却依然没人理会的电话。“就是那个号码！”

办事人没有接话。

清禾再次确认处理程序，自己还需要做些什么。他说起了他们的流程，你打钱进来，我们财务确认到账，我们会处理后续事宜，你所在地会收到通知……突然，他想起了他们财务周一休息，马上起身去出了办公室，进了隔壁办公室，问，你们周一休息了怎么看到账？另外一个在门口将自己名牌后的“在岗”下的剪头移动到“请假”下，反问何不现在打款？

是啊，清禾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没想到。一拍即合，马上行动。

当清禾从七零八落地旮旯里凑够了钱转账成功后，办事员一个箭步又冲去了财务室。

约摸30秒，每秒都那么漫长，清禾终于听到屏幕那边传来“清禾，是吧？”再接着报了一串数字！正是清禾刚才汇款过去的数字。

看来同个银行汇款的决定极其明智啊，感谢银行的响应速度！清禾一阵轻松。

办事人告知，周一他们会处理后续事宜，建议清禾周二再次提交失业金申请。

清禾道谢离开。

至此，清禾为了三瓜两枣，一件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事件处理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