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声音从菜刀与砧板的碰触中发出,一下一下缓慢而有力。背对着厨房,一股葱香扑鼻而来,爷爷切了肉,又在上面撒了葱。放好菜刀,抽出筷子,有调料倒出塑料袋的声音,醋在瓶子里撞击的声音。用筷子在碗里搅拌,爷爷托着脚步走过来,将一碗凉拌肉放在桌子上。
“吃吧。”爷爷递给我一双筷子。
“嗯。”我接过筷子。
撑了一下桌角爷爷坐下来,跟我说敦促着我吃。他自己夹起一块肉又放了下来,怔了一下,将筷子放在碗沿,站起来朝柜子的方向走去,回过身时,一手握了一瓶酒,一手拿了两个酒杯。
“喝一点?”爷爷将酒瓶放在桌上,酒杯给我一个。
我犹豫了一下接过酒杯,忘记了什么时候跟爷爷第一次喝酒,现在他可以不用问便拿出来。拧开瓶盖,往酒杯里倒酒,爷爷手抖得厉害,酒水起起伏伏有不少倒在了外面。倒满后爷爷端起酒杯朝我这边碰了一下,举到嘴边呡了一口,我也端起来喝了一口。
天气在年近的时候冷了下来,连续几天都阴沉沉的,寒冷从微开着的门缝钻进来,煤炉的火焰被吹得晃晃悠悠。我问爷爷冷不冷,他说不冷,可手却不停地抖。
拿起杯子碰了一下桌子,爷爷又呡了一口,吃过一块肉后他站起来,要去再炒一个菜,我拉着不让做,可他却执意要去,我想要帮忙也被他摁了下来,托着脚步,爷爷走进厨房。
切菜、切肉,然后拔开里屋的煤炉,用扇子朝里面扇风。
窗外,院子里的树不见了,一眼望去是灰色的天空,天气像是要下雪了。街道里,听见有孩子在放鞭炮,爆破声,嬉闹声,我小时候也跟他们一样的玩,总在家里呆不住,爷爷就用吃的来把我引到家里,但那时候感觉吃的比不上玩的,能回忆起来的都是在玩。
回头看厨房,爷爷蹲下来双手持扇对着煤炉扇风,个头小,好像使的力将整个身板都摇晃起来。我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厨房突然传来咳嗽声,爷爷被煤烟给呛到了,我看过去,他回头边咳嗽边说没事,一直是这个样子,喜欢什么事都硬撑着,以前是一座山,但现在却让人不放心。
将菜盛到盘子里端出来,热气往上冒,飘散出去使老旧的屋子里有了一点暖意。爷爷坐下来后,我拿起杯子与他的酒杯碰一下,一口喝了下去,爷爷笑着说不用那么快,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
“院子里的树卖了?”
“卖了。”
“一下子空旷不少。”
“长老了,再长也长不粗了。”
说完爷爷看着窗外有点发呆,没有了那几棵树,院子连同房屋都变了样子,看得不习惯,就连风也挡不住了,它们吹进来将新贴的春联吹得厉害,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好像要将之给撕裂一样。回过神,爷爷说应该是要下雪了,整个冬天都没有下,如果没有雪,年都不像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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