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点扎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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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鸣凤乔

妈妈说我，你这一辈子得比别人多吃多少药，多挨多少针，造的什么孽啊！

我也不知道长这么大，挨了多少针。手背上的血管都瘪了下去，手背不好扎，护士就开始扎我的手腕，手腕的血管原本很鼓，可是现在也已经很瘪了。

去医院采血多数都是扎胳膊弯处，但胳膊弯处的血管更细。每次伸出手臂，我都是希望护士扎胳膊弯，但是护士一看不好扎，就把目光转向手腕。我想坏了，又要扎这里。我的手，不管哪里，总挨针，基本没有好的血管了。连恢复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长年瘪着。

看着瘪瘪的血管，我很心疼。就怕生病，但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吃药抗不过去，就得打针。知道输液不好，谁愿意打针啊，可是又能怎样。

有人对我说，你得养一养血管了，这样下去不行。可是怎么养呢？疾病来得总是防不胜防，吃药又顶不过去。

可以扎脚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可以扎脚。我脚上的血管也很细，不过能比手强一点。

一次扎不成功是经常的事，我从来都是微笑着鼓励，说不怪她们，都怪我的血管太细，太考验护士的水平。

其实，真的很疼呢！每一次，护士用酒精棉球擦拭皮肤的时候，我都闭上眼睛，针头破皮的那一刻，疼得我面部表情扭曲，可是护士抬起头来，我又马上恢复笑容，夸奖她的技术真好。

扎脚会更疼，脚上的肌肉少，比扎手疼多了，就像扎进骨头里一样。而且我的凝血也不好，每次拔针后，都得摁二十多分钟，可还是会淤血。几天下来，脚面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

好在脚丫多数时间都藏在袜子里和鞋子里，别人看不到，只有我一人知道。状态好的时候，我一样会谈笑风生，不了解内情的人，还以为我很壮呢！

这得感谢我高高大大的体型，虽然身上没有多少肉，但看上去并不那么羸弱。穿戴整齐，再化一个淡妆，瘦瘦的，显得更加干练有精神。我的病此时显得一点都不真实，好像都是骗人的。有时候，也把我自己给骗了。

我常常在安静的时候，观察自己的血管，看哪一根能粗一点，能长一点，看它们在哪里分叉，看它们的走向。如果我是护士，应该从哪里下针，针尖怎样破皮，用多大的力，怎样让针头探在血管里，又不碰到血管壁。

有点走火入魔，看到别人的血管，眼前就会出现针头慢慢刺入皮肤的画面。

也只是想想，我是从来不敢扎别人的，连看一眼都不敢。针啊刀啊这些破坏性的东西都不敢用，不敢面对被破坏之后的惨象。

也经常看别人的手，不看那些手有多漂亮，只关心血管的粗细。非常羡慕血管鼓鼓的人，心想针头躺在里面也一定很舒服。血液在里面畅通无阻地流淌，像宽宽河道里面畅游的河水。

那人一定非常健康，很少有疼痛和乏力，针头想在里面游一游也不会有机会。

儿子的血管就很有弹性，散发着年轻的气息。我已经记不得我的那些气息什么时候没有的了。

我可怜的血肉，跟着我受罪了。今天还得打针，我想说，轻点扎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