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立的故事。有的故事轰轰烈烈,有的平淡无奇,有的波澜壮阔,有的温暖如春,有的只是被生活赶着,形成一条被动的线。
生而为人,都要经历着生命的曲折婉转。正如我小时候经常走过的那条长长的胡同。两边高高的石墙矗立着,让胡同显得越发高冷狭长,时而还会被周边横叉的路口跳出的东西吓一跳,偶尔也会受伤。
迈进胡同的第一家养有一条狗,不知为啥,那条大狗专与我作对,可能我的瘦小,或是我的小凉鞋,或是我的花衣裳引起它的好奇和嫉妒。每次!不论我轻手轻脚地走过还是快速地跑过,它总会冲破那道木门冲向我,疯狂咆哮着扑向我,咬我的裤腿。狗的咆哮声混着我的哭叫声总会引出狗的主人,她呵斥着她的狗,同时又安慰着我。有次真被狗把脚腕咬出两个大血印子,即使如此我还是要经过,那是我上学,上山干活必须经过的路。揣着忐忑不知过了多少次,我先是胆战心惊再是捡起石块对峙再到坦荡荡的过,而那狗从张狂咆哮、远远叫着、到最后哪怕与我拥挤在狭窄的胡同,它也只是低着头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往家跑。小蛇我也是在胡同认识的,那天上学我悠哉悠哉地走着,突然被墙根一个活动的像个小绳的东西吸引,我走近蹲下身刚要观察,它抬起细长的脖子突出了信子,吓的我差点摔倒,看看四下没人,赶紧逃离了现场。从此让我对晃动的线、绳子也总是小心翼翼,怕哪根绳子会是一条蛇,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绳,哪是十年,是一辈子都怕。生活就是如此,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那意想不到的惊吓。
年纪轻轻的嫂,怎么也想不明白,孩子他爸突然就得病走了,只留下孤苦伶仃的自己,她一个女人拉着两个孩子可怎么过呢?她哭过,闹过,但没想过撇下孩子。
嫂住在胡同的尽头。在长长的胡同尽头只有东面那高高的院墙,山墙院墙再连着的就是小院墙。这段与别家是不想接的,与别家也是不一样的,那垒砌的小院墙是一些小些、零碎些的石块。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小院墙里是一片郁郁葱葱,梧桐、槐树还有各种长茎的花,那是嫂的小外院。是圈起来占为己有的方法,村里在某段时间自己周围的地场,谁圈起来就是谁的,嫂那大大的一片就是自己圈起来的,只是后来被东户弟兄俩给挤过很多去,那家有个叔在大队上,有后台,嫂斗不过就让出了些地场,记得闹腾时刚好被放学经过的我们碰到,我们停下来大眼小眼瞅着,嫂坐在东边那段更矮的小院墙上嚎啕地哭着,闹着,可也无济于事。况且嫂的为人在村里被许多人所不耻。
嫂的“爱说话”是三里五村“出名的”。每次碰见她总是笑嘻嘻地早你一步先说话,“妹妹,你这是要去干什么?我就喜欢...”,她一个三四十岁的大人总称呼我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为妹妹让我有些尴尬,每次见面我总抢着先打招呼,可她还是不忘叫我妹妹,这是其他人都不会这样的。
她和谁、在什么时候都会有说不完的话,听大人们经常讲她的故事。她老公叫二小(小名),农忙时夫妻俩上山推水,嫂在前面拉车,拉到半坡碰到山上干活的,她会停下脚步,说很长的话,她老公就那样被晾在半坡,吃力地用脚蹬着地,一不留神就会滑下去。她话说不完是不会走的。我经常询问大人,她老公不会说她吗?肯定说,但说了也没用。
老公走后,所有的担子都落在嫂一个人身上,自己带着孩子,干地里的活。幸亏兄弟姐妹帮着,大伯是报社的记者,大女儿被大伯照顾得很好,不知为啥女儿很少回来。儿子回来时间多些,儿子是被在计生委工作的小姑照顾的。儿女的成长是不需要她操心,她只需忙乎好自己就行。
她也真活用了她的说,给村里的三里五村的说媒,弟弟大了,她也经常跟我妈说,我一定给我弟弟说一门好亲事。我们村赵老师的媒就是我说成的,她总是东拉西拉的一直说到吃饭的点,妈妈会客气地留她吃饭,她是不会客气的。听爸爸说光为给弟弟说媒,她就在我家吃了好几顿饭,可一次媒也没说,直到弟弟结婚时她这个媒婆也没派上用场。
后来听说,我的小学同学,女同学是我从小的玩伴,他们的媒是嫂说成的。不知咋的好像还闹了个笑话,嫂被新人一家人扔到了镇上。媒说的差不多时,嫂这个大媒人跟着去邻镇买家具,等买好后车拉着家具和其他人回来了,独独剩下她,被落在了镇上,按理媒人是被新人两家人追捧着的,而她却被扔了。这成了大家饭后茶余的笑料。
嫂子说媒没成过气候,只是热络于自己地说,可能她很享受说媒时那种能被看重的感觉,可很多时候别人是不信服她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她总是拿不准,只是一股脑地信口开河地说,所以成的也是能数着的,最终她也没在说媒上挣得什么。
她喜欢闲逛在村里的村村巷巷,在这里聊聊与那家谈谈,希望再能说成个媒。可如今的年轻人有几个还需要这村里说媒的人,况且嫂说媒的艺也不被看好。
年前老爸回了趟老家,回来唠叨着村里熟悉的他没了,那个也没了。让我也想起那条经常走过的胡同,不知变了没有,不知胡同口住着的嫂现在怎么样了。
嫂的晚年生活过得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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