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9-07

觅食记

今天又是新疆美食赶集日。傍晚五点多出门，我想要碰碰运气看还能不能买到馕饼。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些档口开始收摊了。从美食街的路口走到尽头，我在寻找卖馕饼的档口。

一个拿着馕饼边走边吃的女子路过一家档口时，档口的伙计正用铁钩把饼从烤炉里取了出来。女子回头看了一眼新鲜出炉的饼，档口伙计赶紧用带着外国口音的普通话大声招呼她:“饼我这里也有。”女子笑了一下，走开了，嘴里似是回答又似自言自语地轻声道:“我知道你有，可是我已经买了呀。”

我凑近饼跟前看，伙计招呼道:“来来来，饼加了鸡蛋和洋葱。”我说:“我想找没有洋葱的。”然后转身离开了。

往回走了几个档口，发现有个档口还在烤饼，问过饼的甜咸和有没有洋葱后，我加入了排队买饼的队伍。可能是卖饼的档口少了，他家的饼刚一烤出来就卖掉了，而且还有几个人在档口等候着。一位手臂夹着手拿包，身材高挑的男人走进了档口，他询问老板有没有烤好的饼。老板回复说没有，他便交待老板帮他烤2个，一会过来拿。老板忙着烤饼，没有回应他。许是担心老板不放心，他往马路外边刚迈开几步，就又回过头跟老板讲道:“你帮我烤好，我一会过来拿。我去你姐姐档口吃点烤羊肉串。”老板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位大哥才放心的往马路对面的档口走去，身后跟着的是他快十岁的女儿。

这位大哥长得一副老板模样。讲起老板这个名词，我突然想起前几天看到的一个搞笑的段子。段子是这样的:几位朋友到餐馆吃饭，服务员过去帮他们点菜，询问道:“几位老板，请问你们想吃点什么？”这几位朋友刚一听到老板两个字就立马跳了起来，跟服务员嚷道:“你才是老板，你们全家都是老板。”服务员被他们的架势给吓蒙了，完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些老板。老板这两个字在广东一向是很受欢迎，服务员这么叫顾客，往往大家都皆大欢喜。谁能想到因为近期很多工厂生意不好做，老板们都急的焦头烂额，苦不堪言，他们甚至称自己连打工的都不如，所以才出现了刚才点菜的那一幕。

烤饼档口对面仍有三家档口在烤羊肉串。头尾两家的生意特别好，围着不少客人。我选了中间那家不热闹的档口，虽然档口位置没有优势，但很久以前去他家吃过一次，对老板锐意进取的生意人作风印象特别深刻。

我坐在档口边上吃串，陆续有人过来看看瞧瞧，成交的也不少。“来来来，长眼睛了没有。朋友，过来看看瞧瞧。”身材不高，但壮实的老板大声吆喝着。或许是刚发明不久的吆喝方式，也或者是就这么一吆喝，羊肉串哗的一下卖出去不少，心里边乐呵的。每次吆喝完，他就会稍微低下头，绷紧的嘴角肌肉就会稍微的往上扬。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同伴，几次也露出开怀大笑。她露出来的两排牙齿雪白健康，我仿佛可以看到阳光照在它们上边的移动反光（不行，反光太刺眼了，我得用手背遮一下的感觉）。

“来来来，过来看看，买五送一。”老板吆喝道。一位男后生走过来买羊肉串，他问道:“买四送一吗？”刚拿起羊肉串想烤的老板，又把它们放回了盘子里。男后生轻生说:“买五送一吃不了那么多，买四送一就来五串。”老板没有回应他，眼睛看往别处。男后生后来说道:“那给我来2串吧。”他递给老板100块钱，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老板说:“要不我扫微信付款吧。”老板说:“不用，就这样行了。”老板继续招呼其他客人，又做成了几单生意。老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骑在自行车上玩手机的后生说:“你是要10串是吧？”后生有点着急的说:“不是，我不是要2串吗？”老板一边找钱，一边用民族语言跟同伴讲了些话，然后那位大姐开心的笑了起来，露出可以反光的两排牙齿。我们这些站在旁边的客人也都笑了。即便语言不通，但从表情和场景，我们这群客人就可以读出个中笑点，真的很神奇。

一位妈妈骑着电瓶车过来看了看，问道:“羊肉串怎么卖？”车前车后坐的是她的一对儿女。老板说:“10元一串，买五送一。”妈妈可能觉得贵，想往前走，可是前边刚好来了一阵车流和人流，暂时动不了。老板又说话了:“朋友，五块钱一串的都卖完了，不要浪费时间了。”然后拿起几串羊肉串走到妈妈跟着，举起来放到妈妈眼前，说:“我这是大串的羊肉串，别人卖15块钱一串，我只卖10块钱。买5串送你一串。”这位妈妈显然被打动了，问:“可以打包吗？”老板马上接话:“可以打包，你要几串？”

一位叔叔骑着电瓶车来到档口询问价钱，问了以后显然觉得贵。老板问他要几串，他嘴巴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来。他想倒车，后边来来往往的车辆让他一时出不去。老板见他没走，拿了一把羊肉串走了过去，为了让叔叔看到更清楚一些，他还把羊肉串往叔叔眼睛跟前凑了过去，可能是事出突然也可能羊肉串过于靠近眼睛，叔叔条件反射性地把头快速的往后仰。老板这一次的推销以失败告终，叔叔显然没被打动。车多掉不了头，这位叔叔一时走不了。老板站在档口，看了叔叔一眼，又说话了:“爷叔，真的不要浪费时间了。要来几串？”叔叔这回车子能动了，车子往后退了退，呼的一声掉转头开走了。

老板继续在吆喝来往的人，客人基本把档口围了起来。牙齿会反光的档口大姐，拿出了几个一次性杯子，装了好几杯糖水递给吃羊肉串的客人。我也接了一杯喝起来，嗯，很清甜。

几位身材高大的保安弟弟们走了过来，对着老板说:“收摊了收摊了。”老板笑着说:“还有一些羊肉串卖完就走。”一位保安弟弟一边往前走一边跟老板下了最后通碟:“给你半个钟就收摊了啊。”老板笑着说:“十分钟就可以了。”

吃完羊肉串，我在档口还站了站，客人们渐渐的散去了，我也不好意思再站旁边凑热闹了。要离开的时候，我看到档口遮雨棚上吊着一个像支付宝二维码的牌子，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张临时摊位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