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六）

（原文）

平王曰：“王道惟此乎？”

文子曰：“然。古之王道惟在乎是。”

平王曰：“吾不能尽学道，能尽学人，请问人道。

文子曰：“道无形无声，故圣人强为之形，以一字为名。道者、一立而万物生。万物变化合于一道。”

平王曰：“何谓也？”

文子曰：“臣闻:道者，万物以之而生，以之而成，万物同于道而殊形，皆乘一而有，万类虽差，同根于一。

平王曰：“何谓一也？

文子曰：“一者，万物之始也。”

平王曰：“何谓万物？”

文子曰：“万物者，天地之谓也。”

 平王曰：“何谓万物，何谓天地？”

文子曰：“王者立于天地之间，得道之统，以天地为品，以万物为资，功德至大，、名至贵，至德无为，万物皆容。万物天地，轮转无穷，莫不尊道而贵德。以德为主，道之为命，以正万物也。国家之治乱，在于道。无道则怨争，怨争也，兵之门。天地之间物以人为本。”

平王曰：“天地之间物几，独人者为贵?

文子曰：“天地之间万物同情而异形。形殊性异各有所安。故天形其物各不同，能文其辩者，惟人也。”

平王曰：“诸物几道？

文子曰：“圣人知万物为一，故以千生为一化，以万异为一宗。道之为宗也，其用之也，物异。”

平王曰：“其用之异何？

文子曰：“圣人之牧民也，万物一齐，无由相过。万物同于道而殊形，大以小为本，多以少为始，有生于无，多起于一，至微无物，故能周恤。至大无外，故为万物盖；至细无内，故为万物贵。至德无为，万物皆容。虚静之道，天长地久。观之难事，道于易也；大事，道于细也。不道始于弱细者，未之有也。

（译文）

楚平王说：“称王的‘道’只有这样吗？”

文子说：“对。过去称王的‘道’只有这样。”

楚平王说：“我不能够学好‘道’，能学好做人，请问做人的道法是怎么样的？”

文子说：“‘道’是没有形状，没有声音的，所以圣人勉强描述它的形状，用一个字称呼它。道的东西，‘一’立下来万物靠它产生。万物的变化都符合‘一’道。”

楚平王说：“什么意思？”

文子说：“我听说：万物依靠‘道’产生，依靠‘道’成形，万物的形状与‘道’相同但彼此之间又有所不同，都是凭借‘一’而存在，万物即使有差别，起源都是‘一’。”

楚平王说：“什么叫做‘一’？”

文子说：“‘一’是万物的起源。”

楚平王说：“什么叫‘万物’？”

文子说：“万物是天地的别名。”

楚平王说：“什么叫‘万物’，什么叫'天地'？”

文子说：“称王的人被立在天地之间，得‘道’而统治，以天地为标准，以万物为条件，功德最大，名声最贵重。最大的功德是无为，接纳万物。万物和天地，不停的轮回运转，它们没有不尊崇‘道’，贵重‘德’的。以‘德’作为主宰，以‘道’作为天命，来端正万物。决定国家的安定或混乱，在于道。没有‘道’就会仇怨争斗，仇怨争斗，是战争的开端。天地之间万物之中，以人作为根本。”

楚平王说：“天地之间有多少生物，为什么只是人尊贵？”

文子说：“天地之间的万物起源相同但形体相异，形体相异但各有所安排。所以‘天’造出万物各不相同，能分辨它们不同，只有人。”

楚平王说：“万物有多少‘道’？”

文子说：“圣人懂得万物是‘一’，所以把万千个产生看做是一个变化，把万千个相异看作一个祖宗。‘道’作为祖宗，圣人施行它，万物相异。”

楚平王说：“它施行起来是怎么相异的？”

文子说：“圣人统治民众，使万物一致，不让它们相互超越。万物与‘道’相同但彼此之间形体不同，大的以小的作为根本，多的以少的作为开始，有从无生出，多个从一个产生。微小到没有东西，所以能兼顾周全，最大的东西没有边界，所以能作为万物的覆盖，最小的东西没有内里，所以被万物贵重。最大的功德是无为，万物都能容纳。谦虚守静的‘道’，像天地一样长久存在。看起来难的事，它的‘道’在简单的时候；看起来大的事，它的‘道’在小的时候。在弱小的时候‘不道’，是从来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