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争吵

那天与母亲同游西湖，行至武林路时西湖边暑气已然退去，夜已深沉，但这条“不夜路”似乎刚刚披上华灯装饰的霓裳。

少年宫门口的那条马路上很拥挤，绿灯亮起几乎可以脚不着地地被拖着挤着向前冲。我母亲一再劝我不要再去夜市上凑热闹，一是太晚了，二是人太多。少年的好奇心是无法轻易平息的，我硬是拉着母亲挤进小巷中。映入我们面前的大约有六七家奶茶店，且都有一小撮人群在门口排队。我嘬了一口手中快要见底的果茶，吞了口唾沫拉着母亲继续向前走去。武林夜市不长，约莫五分中就走到头了，我们掉头准备去另一边逛逛。此时我的瞳孔似乎已经适应了光亮，心中的激情被点燃起来。

  母亲和我走进一家小有名气的零食店，出来时门口都拥满了人，似乎店里的零食和空调有着不凡的吸引力。我们迅速被裹入人流之中，突然听见后面有声音：不好意思，来，让一下。我下意识地靠了边同时回头看，那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灯光照耀下原本黝黑的皮肤显得焦黄，橙色的环卫服上有反光条一闪一闪地发光。在他身后，我听见有车轱辘的声音，我赶忙拉着我母亲的手再后退了一些，等他走进，我才看见有两个灰色的大垃圾桶几乎贴着我的腹部移动，上面能清晰看到烤串的残留和各种污渍。等他的背影离我超过了一米，我才拉着母亲继续向前走。

  混乱嘈杂的交谈声中我突然听见尖锐的女生，似乎带着怒气。我回头一看，母亲也跟着转过头，有个女人拽着刚刚的环卫工，灯光恰好照在她身上，她的手几乎碰到了环卫工的笔尖，脸上浓妆艳抹却让人感到有些反胃。她又开口了，声音似乎更尖锐刺耳：“你的垃圾桶蹭到我了！”说罢她不由分说地踢了一脚垃圾桶，鞋尖和塑料碰触的声音因空空的垃圾桶而传得很远。我拉着母亲的手一下紧了。环卫工脸上也涌现怒意，与女人争吵起来。旁边忽然出现一个男人，女人与他对视一眼，就一脚踹在环卫工的下腹上。男人之后，女人身边又陆陆续续出现很多打扮不正经的男人。环卫工也是反应快，没有和那群人争斗，而是用手中的对讲机喊来了保安。争斗的最后一副画面定格在了保安和他们扭打在一起，因为我的脚下意识带我离开了这里，我的手从争斗开始就握着母亲的一直没有松，现在出了一层薄汗。

  回家的路上母亲给我灌输什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那群人都是混混，女人和男人因为都没教养所以混在一起。从她的话里，母亲的立场不言而喻。我顺着母亲也说那个女人过于泼辣。但转念一想既然有争论，那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那个环卫工人为什么没有立马道歉？身为工作人员为什么没有提前考虑到垃圾桶这样运输是否会影响到行人，为何不去小巷里绕行？

  我想这个对错不会有答案，但它一定反映出了很多问题，正如那武林路上的霓虹灯明明灭灭，每日在我们所生活的城市中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