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路过你的宿舍,宿舍门口贴着幅对联,上联是:群居六棵梧桐树。下联是:单等三对凤凰来。横批:无独有偶。这样的对联我笑记心上:一群光棍。就是你们这群光棍,一个个开始走进我们这群女工的生活。远离城市的喧嚣,对年轻人而言,恋爱是最好的麻醉药品。
不记得是怎样和你认识的,最记得认识你时正是我人生遭遇低谷的时候。那时我的未来和心情都是灰暗的,你带着你的“油嘴皮子”走进我的生活。老实说,从未有男孩子这么频繁地走进我的生活。你很能说,有时很晚很晚了,你还呆在我的宿舍里天南地北地聊,聊得我有些烦、有些困,可就是不懂得如何让你走。
我也不懂得如何拒绝男孩的邀请,因为我认为自己从来就不属于这里,可以坦荡荡地和朋友相处,而不限男女。那年的中秋,一位朋友邀我去他家里包饺子,我去了。他家的窗户正对着你家阳台,你当然知道。过后你对我说,那晚你很生气。我好生奇怪:哪来的气?我非得和你一起过中秋?你还说过,因为我的事你差点和谁打了一架,我也不置可否:至于吗?我和谁都没那层关系。
记得你父母曾托人带了一只鸡给你,你要我一起过来吃饭。我没拒绝,说白切鸡好吃,就依葫芦画瓢弄好了菜,结果那鸡放嘴里怎么也咬不动,原来,那鸡是老母鸡。就是那天晚上,在你的宿舍,你对我说你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但不知该怎么做。你是很认真地请教我,我也很认真地回答你:好办,写信呗。我也不是没想过你说的女孩子是不是指我,但我是真愚钝,看不出你指的是我,我也不好自作多情拒绝你。几天后,在我喜爱的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背景音乐下,你还是向我表白了你的爱。面对你的感情,我自觉伤害了你,为我的懵懂无知。其实你也不懂我的心,我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不甘心在这里一辈子,我想飞出去,而这个飞翔的梦我又不能和谁说,因为我害怕自己也会像那个大学生一样调动不成反被贬到食堂做饭去。
好就好在,这事之后,我和你还能像以往一样坦然相处。没过多久,我也终于离了那里,远走高飞了。我忙碌着新的工作和生活,偶尔也会和你写写信,通通电话,互诉新的感受,我感谢你的友情,并铭记于心。再后来,得知你因车祸动了大手术,我很想去看看你,可因为忙于生计,就放下了,这一放,就是二十年,彼此的联系全断了,只有对你的愧疚不时会在脑子里闪过。
两年前,和朋友吃饭,才知道她的先生就是和你在一个大院长大的,于是拿到了你的电话,终于和你联系上了。你还是能说,胖胖的,在Q上尽是些好玩的好笑的事情,孩子也有俩个。看你过得幸福,我是真高兴,说等有空了,一定去看你。其实我心里也忐忑,是否不见面比见面要好?因为有一些美丽是留在记忆里的。
春节前,我萌生了故地重游的念头,想去找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于是,我拿起行李就直奔你所在的城市。没有预先给你电话,只是在Q里留言:方便我去看你吗?没有答复,我想,你可能很忙,忙过年。城市的变化太大,已找不到当年我生活过的痕迹。我找了个酒店住下,才打电话给你,你没接。过了很久,手机响了,一看是你,我拿起手机噼哩叭啦一顿好说,然而你那边却是幽幽的话语,不是你,是你的堂弟。我问你去哪了?他说你走了,一个月前的事,心梗。我半天没作声,那为什么电话不取消?你堂弟说还有些业务和朋友要联系。我本想给你意外,然而你给了我更大的意外,我究竟还去不去看你的父母?可我不去我会心里不安。于是我找到了你家,
二十年了,你的父母都还认得我,彼此还是那样熟悉和亲切。从你母亲那里,我知道你归皈佛教了,也了解你这二十年来婚姻生活的不幸,可是,我一直以为你很幸福,很快乐。就在你走前的两个月,你对你父母说:老爷子(瘫痪在床)不熟悉那边,倒不如我先去探探路,熟悉了再接你俩过去一家团聚。一语中畿。也正如母亲所言,你就是那种把苦留给了自己,把快乐给了他人的人。
离开你家,手机响了两次,都是你的号码,接听后我“喂”了半天,除了一片嘈杂,什么也没有。你堂弟按错键?还是你在冥冥中有话对我说?我有些恐惧,转而又想,也许你是在感谢我去看望你的父母。不用谢,老朋友,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天意。正如你母亲所言:是你叫我来看望俩老的。几天后,在我离开那座城市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再次响起,还是你的号码,还是没有声音。你是在以这种方式祝我平安到家,对吗?����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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