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tance

最近呆萌和我们另外一个高中好朋友A，绝交了。

呆萌是我高中算是唯一一个维持联系的朋友。她心思敏感细腻，经常写出来一些莺莺燕燕凄凄惨惨的句子出来让我好一个学习。所以她的性格也偏敏感细腻，以软弱著称。她最近找工作很不顺利，所以心情低落，就经常找A倾诉。然后前些天，A说，我们绝交吧。

然后呆萌整个世界崩塌。坏事就是这样，总是携手而来加大杀伤力。工作不顺利的时候，感情也就一定不顺利。刀子轮番的割；那叫一个酸爽。于是呆萌写了一篇文章，责怪自己“偏偏心还是剩了半边灵敏”----你看，她的文笔，也真是没谁了。

下面轮到花儿情感服务中心出场了。

所有让你怀疑自己的，都可以抛弃了。- 花儿律师

然后我就费劲全力安慰她。说真的我都为自己这么讲义气而感到十分自豪。我真的是一边在敢due一边发语音安慰精神已经奔溃的呆萌。我的大意就是，十几年的友情，然后你被绝交，当然这换成谁那都是心里面拔凉拔凉的。但是没办法，除了接受，还能怎样？——跑回去跪着问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绝交？说自己一定会改正？快算了，自己去吃碗热乎乎的酸辣粉吧。

什么？你说是自己太脆弱，太麻烦别人了？我怎么就不这么认为。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委屈和脆弱暴露在别人面前，根本就是一种真诚的能力。当然我同意如果太过于频繁会让人家讨厌，如果别人显示出来讨厌和麻烦了，那你就离开一阵时间不联系嘛。过了这一段就好了——谁还没有一段时间一边走路一边踩屎的人生。可是如果你因为别人的冷漠或者绝情而质疑自己的好，反复责怪自己，觉得自己这里错了，那里错了，那么这个人你还是不要把他留在自己的人生里面了。

我和呆萌十五岁认识，半生都是密友。她确实感情细腻对别人的看法非常敏感，也很在乎自己朋友的感情，有的时候会责怪自己这个没有做好那个没有做好。性格有一点像《浮生六记》当中的芸姑娘，有一点弱弱的样子。中等事情上经常犹豫不决，报志愿也翻来覆去，找工作也翻来覆去；可是大事情上却从不出错，认准了出国就一定要出去。在人际交往方面，真诚又掏心，重点是能够感同身受，简直就是我人生低谷期最佳倾诉对象。

不过这回换我安慰她。可是怎么安慰，呆萌就在责备自己。于是我就给她讲了两个故事。纯粹个人经历。

第一个，我前一段时间倒追男神，觉得他怎么这么好。然后因为我觉得他很好，所以就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这件事情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非常匪夷所思。我一个堂堂哈佛法学院美国大律所才华横溢温柔搞笑热爱锻炼环游世界饱受文史哲熏陶还会焊电路板的大美女居然会觉得自己配不上某人。可是这是真的。我那个时候的心态，嗯，还是让茨威格来表达吧：

“我始终为你而紧张，为你而颤抖，可是你对此毫无感觉。就像你口袋里装了怀表，你对它紧绷的发条没有感觉一样。这根发条在暗中耐心地为你数着你的钟点，计算着你的时间，以它听不见的心跳陪着你东奔西走，而你在它那嘀嗒不停的几百万秒当中，只有一次向它匆匆瞥了一眼。” - 茨威格《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Don't be ridiculous。禾田夫人说，爱上一个人，就是给他伤害你的权力。如果他真的拿刀过来，你为什么不躲开。

所有让你怀疑自己的，都可以放下了。

所以果断放弃倒追。不就是生命中少一个吴彦祖吗。他生命中还少了个林徽因呢。

第二个故事，是我自己最近主动疏远了一个朋友。

这位朋友是我刚来芝加哥认识的一个韩国姐姐。她开画廊，我也喜欢艺术，加上我又会说韩语，所以我们就经常见面，还在今年一起过了生日。她也经常找我，邀请我去她的活动。她的男朋友也是一个律师。

我前一段时间为了男神黯然神伤的时候，她有一次过来给我出谋划策。她问我，“你牵过他的手没有？”我说，没有啊。她说，哎呀你要主动啊。还有，“你要多给他发信息，里面用很多emoji，这样显得比较可爱。”于是她就把她手机里面和她男朋友的对话给我看，充斥着大量的可爱表情，还有很多，撒浪嗨呦。她说，倒追男生有一句话，叫做“没有百砍不倒的树”（韩国谚语），意思是只要努力追，一定能追到。

这简直和我这种一发觉男生没兴趣就主动跑一场马拉松滚远的感情观格格不入。老娘真是从小娇生惯养，从不迎合，脾气臭透了。

后来有一次她找我借钱。我借了。一笔很小很小的钱。小到我有点不敢相信，为什么她的律师男朋友不借给她。然后我不喜欢她到期不还还要我去催债。

后来我就没有再去她的活动了。实在是工作繁忙。她仍然继续催促我要去找个男朋友。后来我才知道，他的男朋友根本就是已婚状态。所以为了有男朋友这件事情就可以挖墙脚吗，还挖来一个年近50没有皱纹满嘴胡诌大话连篇的无成就版Feldman。

于是我就疏远她了。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

也许初见时是莫名的好印象；可是只有正直和真诚才可以维护长久的感情。

好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呆萌和A同学结束了一场深远而又触及内心的谈话。无非是，好友A倾尽全力相劝，但是呆萌还是烂泥扶不上墙，自怨自艾，哀叹生活，所以好友A使出下册，以绝交相逼，以求振作呆萌下滑的精神状态。

A同学——你真的是有创意极了。我喜欢。下回回国咱一起吃肘子去。

呆萌——你再不提振自己的精神状态，小心你的密友们会想出更加有创意的办法刺激你前行。

如花2017.11.29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