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竹移植到盆景多天,一直不敢给它们上肥,生命力尚未复原前,给它们施加营养不仅吸收不了,还容易对它们的根系、叶子造成伤害,就如我们的日常生活,超过生命基本所需的奢侈,表面看风光无限,其实是对自然生命的摧残与纵容。
看着米竹的叶子从蔫蔫到完全舒展开来,应当可以给它们浇肥了,让它们及时得到充足的水分、营养供养,葱郁地发芽展枝在圈养的环境里,既给我的生活呈上绿意,也回报它们远离风雨阳光故土后遭受的煎熬。万物尺度的人类,生命难题无解时,常常会不自觉地移情一花一草间,把时光闲抛闲掷野藤中,在无尽的暮色苍茫中辨识意义如天花洒落天空。
向果农要了些复合肥,再去杂货店买个洒水罐,然后把复合肥倒进罐里装满水,用手伸进去搅拌溶解。一切就绪,我提起晒水罐,从米竹盆景上头均匀地洒水。在我有限的庭园知识里,植物叶子应当有能力吸收稀释后的液体化肥,那么,根系与叶子就可以同时得到肥水供养,岂不更好地促进它们的生长?还有,我印象里米竹特别顽强,再贫瘠的土地,只要有阳光、有水分,它就能生存下来,给它沐浴有养分的肥水,不正合它意吗?看着水淋淋的青翠的米竹摇曳在凉爽的秋风中,我似乎听到了它们舒叶展枝的声音……
隔天一看,慌了,米竹已经完全不是我预想里生长的样子,许多叶子已经收卷起来,愈娇嫩的叶芯愈收缩成针样,宛如惊弓之鸟却无可躲避地系在树枝上,叶子的颜色明显发蓝,仿佛人肉体上蔓延开来的淤青斑块。坏了,一定是叶子被化肥水烧灼伤了!
我赶忙取出喷水器,一遍又一遍地对着被烧灼的叶面喷水,意图洗去残留在叶面上的化肥物质,缓解因不当施肥对米竹的继续伤害。喷洒多遍后,叶子依然无动于衷地卷缩着身子,不像有时暂时缺水,蔫蔫叶子被滋润后,立即如逢甘露那样展眉欢笑。看来,被我无知而善意造成的伤害,已超过了它可以承受的限度,成为它生命成长里不可承受之重。
由物及人。爱,不只是一种感情,还是一种技术和方法,不同的爱要用不同的方法表达、不同的行动去珍惜。人活在世界上,重要的是爱人的能力,而不是被爱,如果你不懂得爱人又如何能被人所爱呢?无知的爱是一种折磨,学会爱,不要让无知的爱去伤害你真心爱着的人。(写于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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